殷乐浅浅一笑,从袖口掏出另一个瓷瓶。她打开盖子,送到了池娘子的鼻尖。
“娘子,此香名叫‘由庄’。”她说,“此香传不远,甚至不能让人立时察觉。可一旦被香雾环绕许久,再脱出时,就会觉得分外想念,恋恋不舍。”
“我观娘子实乃尤物,不忍娘子受屈,便想将此香赠予娘子。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池娘子仰倒在地上,殷乐半跪着俯视对方。池娘子的眼里,那姑娘不似寻常女子,不逊色于她见过的任何男子。
“公子好意。”她垂眸道,“可我心已死,只想在花柳巷中糟蹋余生,公子这香太过昂贵,我消受不起。”
“花柳巷?”殷乐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喃喃,随后眉毛一挑,将瓷瓶高高抛起又接住。
“莫非池娘子不愿做这被人追捧的瘦马,反而想去当不知廉耻的女支女?”
“公子说笑了。”池娘子回答,“养家把旖旎定价万两,存的就是不让我有善终的心思。旖旎知晓自己的结局,即使能比过那自轻自贱的蓝翘,又能如何?”
她重新抱起琵琶,慢慢地拨弹着唯一的琴弦。
“公子,盈满则亏。与其伤春悲秋,不如我为公子弹奏一曲,邀天上明月为伴?”
池娘子噙着一口白牙,但凡是男子皆会欲罢不能。可惜殷乐不是男子,实乃小女子,直接撇嘴道:“我不要。”
湖面平静,无甚波澜。殷乐靠着池娘子坐下,冲池娘子抛了个媚眼,说:“不就是万两白银么?娘子,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池娘子愕然,她看见殷乐直起身子,说着她做梦都不敢想的话:“我想卖我的香脂,娘子想要有人接娘子出府。不如我们相互协作,只要娘子按我的要求办事,我定将娘子迎出。”
“并且,娘子不用担心受委屈。大家同为女儿身,有何轻薄之说?”
池娘子仔细端详着殷乐。
许久,她愣怔地吐出一句:“公子,您究竟是何人?”
“我姓殷,名乐。”殷乐回答,随后压低了声音,“但我的父亲唤我,瑾瑜。”
殷乐,池娘子不知晓,但殷瑾瑜,池娘子是晓得的。定国侯府唯一的嫡出,在西子湖畔住了七年后回到扬州。一场接风宴后,她一篇渔夫得到了才女郭采练的肯定,更是把一直咬着大房的二房扫地出门。
池娘子好奇,这位奇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结果如今一见,发现当那名声在外的乐娘子,竟是这般我见犹怜的模样。即使是扮做少年,也粉妆玉砌让人垂涎。
“公子打算如何做?”她稍稍振作了精神,问。
“我想让更多人知道我的香脂。”殷乐浅笑,“想必这对娘子来说,并不是难事吧?”
池娘子含笑点头,伸出涂满蔻丹的手指捻住瓷瓶,将它捧在手心。
她低头嗅了嗅那清雅的香味,突地抬起头,冲着殷乐莞尔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