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着实想看一看其中是何物,伸出手来,点起焚心烛火来,慢慢将手移到那个盒子前方,透过火光看进去。这盒壁并未如罗姑小屋的墙壁一般变作透明,反倒是泥金符字映了火光,熠然耀眼。韩一鸣盯着手心的焚心烛火,过得一阵,火光之中的石匣石壁消失不见,无数黑字符如一道网拦在他眼前,黑符之还有红字符与泥金字符,也似一道网一般,网住了其中之物。而在这许多的字符当中,却是一个不知什么物事的头颅!
韩一鸣沉住了气,盯着细看,焚心烛火越来越明亮,渐渐将那整个石匣都透过了,在他眼前的,是红、黑、金三道字符构成的一个金色的网,网下罩着的,是一个鹿头!一个闭了眼睛的鹿头!韩一鸣起先不曾看出这是什么头颅来,像是马类的头颅,却又不是马。只知不是人的头颅,后来看到了头颅之的两只头残留的鹿角有如一顶冠戴般,盘根错节,往来环绕,十分美丽。只是鹿角被人锯去了大半,看了一阵,才认了出来。但即便如此,这残余的鹿角都是极之美丽,若是鹿角齐全,这只鹿不知是何等完美!韩一鸣瞬间便摒住了呼吸,这只鹿头如此眼熟,若是鹿角俱全,他竟有似曾相识之感,只是不知在哪里见过!他这一生,便不曾见过鹿的,他连龙都见过几条了,就是不曾见过鹿!可是不知为何,他却觉自己见过这只鹿,尤其是鹿头犹如冠戴般漂亮的鹿角,是定然见过的!
他对着鹿头细看细想,猛然间脑中灵光一闪,自己不曾真正见过这只鹿,但却在一本内看见过这只鹿!掌门秘!他曾在掌门秘之内,看到过这只鹿!一时之间,愤怒得全身颤抖!平波道人竟如此龌龊!竟将灵山的灵物都弄到了这里来残害、幽囚!这只鹿已然没有了身躯,只有一个头颅!连头的角冠都被锯去了大半!
那只鹿头睁开了眼睛,眼珠乌黑,向他看来。它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穿透了石匣。韩一鸣呆呆看着,它竟然还活着!只有一个头了,却还活着!一时之间愤怒之极。却听一个声音道:“你终于认得我了!”韩一鸣不假思索地道:“我在看到的那只鹿,就是你么?”那个声音道:“是我!”韩一鸣道:“好!我放你出来!”那个声音道:“你先在油灯之中蘸过手指,你怕被火烧痛手指么?”韩一鸣摇了摇头,灭了梵心烛火,走到石台边,将手指慢慢伸入那七色的灯火之中,触到了下方的油。那火烧在手,却并不烫手。他将两手都在油中浸过了,走到石匣之前,看了看石匣的缝隙,用手扶住石匣方的匣盖,双手一举,将石匣打了开来。
匣中就是那个鹿头,一双黑乌乌的眼珠,看着他,轻轻转动。这石匣之中盛了一层水银,仅仅将匣底掩住。韩一鸣正想将那鹿头自盒中拿出来,又听那个声音道:“不必,你看我头顶,有三个红指印么?”
这里萤光微弱,韩一鸣细看了半晌,才见那鹿头的毛皮之,有三个已然成了褐色的圆点,便道:“没有红指印,只有褐指印!”那声音道:“哦,是了,会变成褐色。是我忘记了。你伸手在我眼中,取我泪水,将指印拭去。”韩一鸣看那鹿冠十分美丽,忍不住问道:“你是我灵山的鹿王么?我听说西方有獒王。你这样,是鹿王么?”那声音沉寂下去,良久方道:“我是鹿王。”韩一鸣见它眼角沁出泪珠来,连忙伸指蘸了,将它头顶的指印拭去。它为鹿王,却被平波这无耻之徒困于此间,想必是要自它得到什么的。因而才这样封住了它,它着实可怜。韩一鸣道:“我如何才能放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