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更加艰难的到来,整个当做战场的黎巴嫩山脉无名山丘上都冒着渺渺轻烟,受困的闽军亦是迎来一个更加干渴的早晨。
几乎每个人眼睛里都弥漫着血丝,眼眶红肿出去半边。
昨夜阿拉伯人释放的烟雾彻底惹怒了闽军,以盛连山为开头,先后大约两万余闽军杀到了阿拉伯人的军营中,双方隔着火焰带相互射出了数不清的箭雨,两军骑手相互践踏,厮杀了大半夜,阿拉伯人挖掘的水坑数次被攻陷。
最后阿拉伯人的引火物都在双方尸体与践踏下完全湮灭,残酷的战事这才告一段落。
喉咙已经肿痛得说不出话,第三天的早晨,闽军是在一片沉默中开始的,军士疲惫的聚拢到了军需官那里,麻木的依次领取着水与食物。
的确有水,昨夜虽然存水都被喝光了,但战斗中闽军两次夺取了阿拉伯人的蓄水池,今早每个人分得的水还比昨天多了几口,只不过水中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中军,李业诩与盛连山同样也狼狈了几分,盛连山后背上都缠了鼓鼓一层的绷带,那是个不知名的阿拉伯酋长留给他的,而李业诩一只眼睛干脆肿的睁不开了,包裹着的白沙亦是弥漫着一层血色。
“昨天的伤亡统计出来了,老盛!”
神情无比沉重,端着各团各旅上报上来的数量,李业诩顿了一下,方才继续无表情的诉说:“干死的,战死的,重伤的,总数六千八,其中左千牛卫选锋营死七百二十五……”
大闽有军官培训班,每个旬月,都会请关中或者其他民族中老将名将讲解交流自己的作战心得,李业诩就曾把他祖父的心得化作白话讲解给大闽诸将。
兵士在战争中仅仅是个数字,是将军实现战略意图的手段!
话说如此,真正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纷纷阵死在火堆中,那种心情依旧令人疼的发颤,昨天李业诩的右千牛卫阵亡了三千多人,麻木的表情下李业诩的脸皮子都在哆嗦。
左千牛卫的旋风军就是昨天与盛连山冲阵的精锐骑兵,总共才一千多重骑,阵亡七百二十五,相当于十个人就死了七个,听的盛连山这关陇汉子也是沉默不语,盘坐在地上好半天。
“仗不能这么打下去了!”
忽然,盛连山猛地弹坐起,猛地抓住了李业诩的肩膀,激动的说道:“今晚,老子再去冲阵,李兄你带着弟兄们从山右小道下山,去曲娜山下寻马,然后向大马士革撤退,兄弟我长了不敢说,一天时间还是拖得住的!”
“不,我是右路军的行军总管,我命令你率军后撤,本将军来殿后!”
头一次李业诩亦是如此激动,也是双手按住盛连山的肩膀激动的叫嚷道。
“这主意是我出的!我来殿后!”
“这是军令,你撤退!”
留下来是必死无疑,可两人却如同争夺什么宝贝一样,掐着对方的脖子大声叫嚷着争夺着,甚至来搂在一起打了起来,看的周围的亲兵挤到了极点,却束手无策。
可就这时候,前军校尉忽然焦虑的快步跑了过来,惊愕的看了一眼撕吧在一起的两个将军,然后才焦急的狠狠跪在了地上。
“将军,阿拉伯人进攻了!”
满脑们青筋的盛连山惊愕的从李业诩身上爬下来,把头盔正过来,李业诩亦是焦虑的爬起来,对着周围发愣的亲兵恼火的叫嚷着:“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作战!”
牵起一匹马,盛连山骑上就往前沿拼命奔驰着,李业诩亦是盔甲凌乱的又站在了指挥高台上,满腹焦虑的抬起了望远镜。
昨夜阿拉伯人的巨型投石机被焚毁了六台,还有十二台全都被推到了前面,天空中干硬的骆驼粪拖着长长的浓烟又向流星火雨落在闽军前沿擎起来的盾阵上,再次上演了一幕雨打残荷。
不过与昨天不同,今日,数以万计的阿拉伯轻骑兵犹如上涨的的洪水那样蔓上山坡,黄色的骆驼狰狞的嘶鸣着,骆驼上用布裹着脸的骑兵高举起的弯刀在中东强烈的太阳下发出了耀眼的寒光。
“一切为了主!”
高喊着口号,无数贝都因骑手舍生忘死的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