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和,快走!”太子妃再看不下去,闭了眼,仓皇转过身,快步朝门外走,头也不敢回。
直至在门外,被人扶上步辇,一众人渐渐走远了。
伶儿这才又低下头,轻轻拍了拍雀瑶的面颊,微张了嘴,却是欲言又止。
蓦地抬头,朝旁大喊:“莫时却,你的针呢?”
或是喊得大声了些,她只觉肩头的伤撕裂一般灼人地痛。
莫时却慌乱之中取出针来,颤抖着点了几个穴位,一边施针一边在心里怨自己平日学艺不精。
若是自己能如文若师兄那般只是草草翻上一遍医书便能过目不忘,也不至于真到用时脑中一片空白。
眼下,唯有死马当活马医。那些针虽救不了雀瑶的命,但至少能给些希望。
雀瑶望着伶儿,微微摇头,“对……不起。是我……引她们……过来的……我罪有应得。”
“雀瑶,你说什么傻话呢?”
雀瑶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微微张了嘴,忽然又吐出一口血来。
她本就受了内伤,加之生产所耗,被太子妃带人一顿毒打,本就是命不久矣,她都清楚。
伶儿抱紧她,只道:“不怪你的。你一定要活着,为了孩子也要活着!”
孩子……
雀瑶虚弱地望向一旁。
李鱼抱着孩子过来,忽地跪下了。
雀瑶颤着手朝孩子探去,却已是无力无力抱她了。
“是个女孩。很可爱的。”伶儿勉强笑了笑,微仰了天,尽力不叫眼泪落下。
雀瑶不再看那孩子,用尽最后的力气拉过伶儿的手,望着她。
声音微弱地有如春雨落地,“这孩子,给你……”
“什么?”伶儿惊讶看她。
“带着她,去见她的父亲。”
伶儿摇摇头,搂着她道:“等殿下回来,你要亲自带着孩子去见他。”
“不会了。”雀瑶虚弱地合了眼。
她自知时日无多。
再者,即便自己侥幸活下,她也不想再入什么太子府了。
先前来奉阳,她确实是想求太子的收留。
可接连几日,先是被太子妃斥去了掖庭,又被皇后娘娘下了毒手,今日更是一顿打……
若非遇见伶儿和莫时却,这孩子怕也保不住。
能将这孩子保下,她已知足了。
伶儿不想她再说那些丧气话,也不知从何安慰。
于是想了件开心事,笑着道:“雀瑶,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雀瑶嘴角浮现一丝幸福,缓缓地道:“叫她念儿吧。”
“念儿!好啊!”伶儿故意开心地笑给她看。
雀瑶幽幽地看向远方,提住一口气,徐徐吟道:
环髻红妆危楼倚,念归期,不如期。
幼时镜中人,今已亭亭玉立。
浮生不曾托幻梦,佳偶难寻,穷途知己。
杯酒一二,浅吟三叹,谪仙错付苦红尘。
四方盛景,不过曲终人散。
吟罢,双眸已然含泪。
这些话,伶儿自然不懂。
可林成却懂了。
一旁的莫时却费解地皱了眉,“这词听着有点耳熟。莫不是我师父的?”
林成知他说得不错,这确是祝子安昔年所写,词牌便是《别雀瑶》。
林成叹了口气,只叫莫时却不要再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