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太子妃一事了。”李鱼道。
“那是无事。”林成只道,“太后已答应我,待明日让皇后娘娘亲自问责太子妃。”
这听着确实是无事,以林成的身份,所求之事只要不是大是大非,太后多半都会应允。
对此李鱼一点不担心。
只是瞧林成这神色却是黯淡了许多,只顾着朝前走,也不再说话了。
李鱼见状,便紧跟过去。
忽见他停了步子。
只道:“李鱼,我想去一趟掖庭。”
“掖庭?为何?”李鱼惊道。
“我答应她,要照看她的母亲。”林成的话微微有些颤抖,李鱼已觉出不对劲。
“是伶儿姑娘的母亲出事了?”李鱼问。
林成不答话,照旧朝前走。
自辰仪宫到祈安阁,从疏疏院落到碧瓦高墙,再朝前便要正阳殿了。
林成虽袭得父亲封号,却实实在在是个闲官,因而不必上朝,也去不得正阳殿。
“无退……”李鱼及时拦住他,以防他一错再错。
“是不是还有别的路去掖庭?”林成问。
李鱼知道拗不过,只好带他换了条路。
林成始终不急不慌,又走了片刻。
“为何定要连夜去掖庭?就算救人也不急在一时。”李鱼问。
“她母亲去世了,就在今日。”林成说完,跟着叹了口气,声音也随之凉薄起来。
“去世了?”李鱼只觉不可思议。
只差一天而已,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现在,他倒是有些能理解林成了。
公子一诺千金,从不轻易许诺,言出必行。今日能答应那位伶儿姑娘,想必是他心里已做好了打算,可惜事与愿违。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鱼又问,“伶儿姑娘不是说她已安排妥当吗?”
“她的确想得很好。”林成边走边说,“出宫前,她已将她母亲托付给了掖庭的一位朋友,叫巧儿。按照计划,巧儿会将她母亲藏在尸苑。”
“尸苑这种地方,每日都有人巡查,不是很容易被发现吗?”
“活人容易被发现,可死人就不一定了。”林成解释道,“更何况,还是生了怪病的死人。”
李鱼思忖片刻,恍然大悟道:“你是说,伶儿姑娘已为她娘备好了一口棺材,只要来人查时,她母亲躺在棺材里,埋入土中,便不会有人查了。”
“准确地说,不是普通的棺材,而是空心棺。这种棺材看似密闭,实则自棺盖下留有暗口,可使人呼吸。若是设棺之人手法精湛,还可在棺底设置机关,通向暗道,借机逃生。”
“可这么奇异的东西,她在宫中又是怎么搞到的呢?”李鱼不解。
“空心棺,流行于昌池一代,原是一种丧葬习俗,后来传于武林,才有了暗室暗道一说。”
而说到在昌池的武林势力,便不得不提阑珊阁和简家的朝暮山庄。
“啊,居然是这样。”李鱼立刻明白了,“她的主子是阑珊阁的人,应该也懂这空心棺的用法。”
林成“嗯”了一声,又道:“不过也只是我的猜测。”
“可你今日不是只见了太后娘娘吗?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连太后都已经知道……”李鱼问。
“是啊。”林成说罢,又是一声叹气。
既然太后都已知道,看来事情非但败露,还败露得十分彻底。
“我只是想不明白,”林成又道,“为何她母亲要自寻死路?”
林成哀哀地停下了,似是忆起些往事,顿了顿,又道:“若不是她母亲于棺中自尽,那位巧儿姑娘也不会慌张之中露了馅。”
“这么说来,巧儿姑娘现在不是很危险了?”
林成点点头,朝李鱼又道:“人在司正司了。不过我已朝太后请了旨,明日便能将人放了。你带人去在崇华门外接应她,若遇任何人刁难,千万咬紧此事是巧儿姑娘被迫所为,并不知情。”
李鱼点头,道了句明白。
“前面的路我应该知道了,”林成停下道,“若你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我今日不会出宫。明日你入宫时记得多带些人。我想将她母亲也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