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夜深人静,祠堂内点了油烛供了香,十分敞亮。
祝子安自小在断崖峰一个人惯了,独处祠堂也并不觉得恼,若非实在担心阿若,他本可以自在地躺在地上的软垫上,悠闲地和牌位上的祖宗们说会话的。
只是现在,左等右等始终没她的消息。祝子安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祠堂外,一群侍卫。
还是这般软禁之法。
可今日不比那日,母亲和大哥都在府上,他要是再硬碰硬地冲出去,下场只会比关在祠堂更惨。
他在门边席地而坐,背抵着门。
终于,门外有了些动静。
“王妃娘娘!”侍卫们恭敬道。
卫阿迎笑着走上前,和气道:“王爷叫我来看看二爷。开门吧。”
侍卫听命开了门。
屋门一推,祝子安便起身迎了上来,急着问她:“阿若可好?”
卫阿迎似是责怪地看了他一眼,“二爷都是当爹的人了,遇事当沉稳些。”
祝子安也知是自己心急了,不好意思地笑笑,立刻认了错,“嫂嫂说的是。多谢嫂嫂来看我。”
可刚将卫阿迎迎进门,又忙着问她:“现在嫂嫂可以说了吧!”
卫阿迎只低头笑着。
“嫂嫂!”祝子安也看出她在有意卖关子,故而一脸可怜地看着她,“你明知我担心,还戏弄我?”
卫阿迎可看不下去他还如十年前一般讨好自己了,蹙着眉,忍不住地笑出来,低声道:“文公子怎么样,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祝子安双目生光,不可思议地看着卫阿迎,“她来了?”
卫阿迎微笑着点头。
祝子安按捺不住地笑了,跑到门边,朝外探着头。
侍卫见祝子安有外出之意,连忙站出一排人将门堵上。
祝子安才不管他们,径自朝后喊:“阿若!”
侍卫们先是一头雾水,而后一齐转身瞧去,却有一人。
上官文若朝素心借了只盒子,盒子里装了莫时却日前备下的药,因而四周药香氤氲。
“是文公子啊,”卫阿迎装作不知地走出门,“找二爷有事吗?”
上官文若朝她行了礼,又道:“奉长公主之命,来给二爷诊病的。”
那些侍卫不知此言真假,仍在门边阻拦。
卫阿迎匆匆上前,先赔了不是,“都是我忙忘了,公子勿怪。”
说罢又朝一众侍卫道:“确是母亲的意思,诸位让一让吧。”
既是卫阿迎发话,那些侍卫也不敢怀疑,纷纷让开了。
祝子安二话不说将上官文若牵进了门。
卫阿迎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既然公子来了,我就先回去了。不耽误公子诊病。”
说罢走了,还让那侍卫将门关好,只说怕风大吹着二爷。侍卫便信了。
祝子安见她走远,也来不及道谢了。
转过身,对着上官文若看了看,毫无顾忌地搂她入怀。
上官文若双臂直直垂下,手上的盒子也落了地。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祝子安贴近她耳畔,温柔问她。
上官文若笑着摇摇头。也只有在他看不见时,她才敢肆无忌惮地笑一笑。
片刻后,又不笑了。
她正色道:“师父,我有话对你说。你先放开我。”
祝子安不顾她的话,只将她搂得更紧了,“有什么话,这样说不好吗?”
自然是不好。
如今在这世上,她最怕的地方便是在他怀里。因为在那里,她会不清醒。
可是犹豫片刻,一句拒绝还是未说出口。
上官文若极轻地叹了气,“我不是来给师父诊病的。”
祝子安当然知道这是她说来骗人,却不知今日她为何故意解释。
“是我病了。”上官文若淡淡地道,忽然顿住。
“你终于肯告诉我了?”祝子安半是责怪地问她。
那日在福仙居,她中淬骨钉之时,他便知道了。
“我不说,师父不是也知道了?”她问着,心静如水。
“这不一样。”祝子安终于松了她,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阿若,你可以瞒我任何事,但不能是自己的身子。”
这算是教训么?
上官文若抬眸看他,迟迟不语。
祝子安见她一脸凝重,怕她吓到了,转而笑道:“放心,不过就是些真气么,等到今年冬日师父再给你疗一次伤就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