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良家女们各自梳妆完毕,由管教嬷嬷领着聚到行宫旁一处小馆内候旨。
行宫内宾客已入座,鼓乐齐奏,宴饮开始了。
燕青听着馆外纷纷喧闹,忍不住跪到窗边,好奇地朝外张望着。
齐冰伶蹑手蹑脚地从背后靠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探向窗外。
行宫外的大道上,百余名宫婢点着喜庆的桃花妆,手持桃枝,款款朝大殿走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齐冰伶怔怔地吟诵道。那日她听林成读《诗》,说桃树常被用于婚礼赞词,预示美好。于是便记下了这句。
燕青这才发现背后有人,以为是管教嬷嬷来了,慌张回了头。
见是齐冰伶,松了口气,却又怪她:“你要吓死我!”
“不是来吓你!”齐冰伶忽然自背后举出一只手,一块糯白香甜的桃花糕递到燕青面前。
燕青怔怔地接过桃花糕,仔细嗅了嗅,可惜碍于唇上胭脂,不好下口。
“你昨晚,还真的去做桃花糕了?”燕青问。
“是呐,答应了你们的,怎能不去。”齐冰伶凑到她耳边,小声又道:“嬷嬷都说好吃呢。你也快尝尝。胭脂掉了,再涂上就是了。”
她说着,自袖中拿出一只胭脂盒来。
“好啊,原来你早有准备!”燕青笑着斜了她一眼。
“这下放心了?快吃吧!”齐冰伶笑嘻嘻地托着她的手,将桃花糕朝她嘴里送去。
燕青小口咬掉一角,立刻赞不绝口,“灵儿,你这双巧手还真是样样都做得来。”
这是自然,掖庭十八年又不是白待的。
齐冰伶跪到她身旁,托着腮,看看窗外越来越多涌向大殿的人,不禁叹道:“封妃之典,皇帝娶亲,果然不同凡响。”
“哪里是封妃?”燕青怪她无知,“就算陛下答应我们入宫,至多也是封嫔。”
“嫔?”齐冰伶愣愣地看着窗外,“只是封嫔就能有这样的排场。那若是封后呢?”
燕青吓坏了,连忙捂住她的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以后可别再说了。我们是做不了皇后的。”
齐冰伶呵呵笑着,并不放在心上。
她从没想过做什么皇后,只是看会仙封典如此隆重,忍不住想象起母亲当年的风华。
“我是不行,不过姐姐还有希望。”齐冰伶看着燕青,真心地祝福道。
燕青睁大了一双眼,狐疑地望着她,转而低了头,自嘲一般笑了笑,“盛皇后是太后侄女,丞相的女儿,这般地位,岂是一般人能撼动的?”
“先前是很难撼动,不过而今不一样了。”齐冰伶朝她神秘地眨眨眼,却也不多作解释。
那日上官文若一箭三雕,已是给了盛玉儿致命一击,就算不将她拉下中宫之位,也必定令她的宫中地位和在太后面前的荣宠大为削减。
燕青虽不甚明白,却很相信齐冰伶的判断。
然而即便相信,却还是摇了头,“我不想做什么皇后。就是有朝一日我的手碰到了凤印,也不会握住它。”
“为何?”这下轮到齐冰伶惊讶了。
原想着,今日之后就要分别,说些鼓舞人心的话,至少能让她在这沉闷深宫活得有些盼头。
可燕青并不领情。
“因为……”
燕青顿住了,低下头,双颊微红。
她不知怎么说,她在宫外有了心上人。
这几日灵儿待自己这样好,早已是无话不说的朋友,可这件事,关乎亡海盟,也关乎自己性命,她想了想,还是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