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论进暖阁,不顾上官近台阴沉的面色,开门见山道:“前日京中五湖居凶杀案,凶手落网了。”
上官近台放下手上的奏章,故作镇静,淡淡道:“如果是寻常的仇杀案,事情查清后报大理寺就是了,大理寺卿复审后自会告知朕。”
翁论执礼,沉言道:“臣明白。只是查到的此凶手颇有些蹊跷,臣不放心,特来禀明陛下。”
原本想将这只烫手山芋从翁论手上拿下来交给大理寺卿的上官近台,听到翁论这样说,反倒有些糊涂了。
他的重点并非放在自己派去的暗卫上,而是那名凶手。
什么样的人,会让翁论抛开陛下派人暗杀这样大的疑点?
上官近台忽然提起了兴趣。
“凶手是何人?”
“是……”翁论故作深沉地顿了顿,而后说出一个让上官近台差点从龙椅上跌下去的名字——
上官文若。
“一派胡言!”上官近台登时大怒,“此等奸贼早在数月前的昌池便阵亡了。万三保手下副将和平卿一道验过尸身,不会有错。”
“陛下息怒。”翁论俯首道,“臣也是听那人自己所说。如今平大人不幸殉国,可万帅军中副将尚在京中。不如请那位副将随臣一道入狱,看看此人是不是上官文若。”
翁论若不说此提议,上官近台真想自己去狱中看看。然而那日自己逼她跳下逐浪川的事,如今只有极少几人知晓,外人眼中陛下与上官文若应当并不认得。
上官近台仔细考虑一番,还是觉得翁论的办法最为稳妥。
当日午后,副将领旨,随翁论往刑部大狱探视。
与此同时,上官惠悄悄出宫,回到蝴蝶公主府。
自不久前得知上官文若过世,上官惠心中久久难安。于父皇而言,她是劲敌,而于自己,她却是恩人。
上官惠明白父皇几次三番想要皇姐的命,并非是她真的有过,而完全是出于忌惮。
上官近台面对皇权的小心翼翼,上官惠看得越来越清楚。特别是上官朔死后,他将自己视作皇储培养的这段日子。
可惜他所教导的冷血无情心狠手辣,上官惠学不会。
府上,蝴蝶公主知他今日回来,早早准备了一桌佳肴。
上官惠激动的心情一直按捺到傍晚时分,待闲杂人等退下,厅堂内只留他与蝴蝶公主二人,上官惠才道:“皇姐,文若姐姐,还活着。”
蝴蝶公主双眸微滞,“你说什么?”
“千真万确,今日翁尚书入宫见父皇就是为了此事。文若姐姐为了躲避父皇追杀,杀了父皇派去的八名暗卫,现在被关在刑部大牢里。父皇很生气,这次怕是不会再放过她。”
蝴蝶公主放下碗筷,叹了口气。
上官惠知道她也心急,便又道:“皇姐,我们不能不管。她曾救过我的命。”
蝴蝶公主皱皱眉。于情,确实该救。但要如何救呢?上官惠在父皇面前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若再因为搭救她惹父皇不悦,先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若让蝴蝶公主在自家弟弟和上官文若之间选一人,她选弟弟。毋庸置疑。
上官惠自蝴蝶公主眼中看出一丝犹豫,心里觉得不妙,“难道皇姐不想救?”
“不是不想,而是觉得不必。”蝴蝶公主想想安慰他,“你仔细想,文若不会武,如何能杀掉父皇派去的暗卫?”
上官惠不说话,定定地看向她。
“这说明她此番前来身边一定还跟了别人。”蝴蝶公主又道,“亡海盟不乏奇人异士,若论劫狱救人,哪个不必你我顶用?”
“可文若姐姐现在狱中,很难向外求援。刑部对此事守口如瓶,我能得知也是机缘巧合。犯人定罪后不日便要押去大理寺。详细的时间、地点,外人更不会知。若无人自内接应,谈何救人?”
上官惠一时着急,语速加快,声音也提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