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宽也是在砍青节结束后,才知道王三秋替自家老大对歌的事,此时忙着帮着说话:“余官人,小孩子们犯错,该罚,该罚,可这年纪还小,还是让她以后改成吗?”
“错了就要罚,人人都一句改就了事,还要国法家规做什么。”
这余的是县上派来镇里的小吏,也算正经八百的官府中人,人人都尊称一声“余官人”。
他说的话就是朝廷的话,平时就不苟言笑,此时更是油盐不进。
见王大财一脸的惶恐,他又扬眉补道:“撇开官家的事不说,大家都是同镇的人,我就多说那么一句,都说好话不顺耳,你就凑合着听。
你王大财死绝了儿子,也用不着抓个女娃来顶数吧!若是这女娃争气,以后你的骨头还有人收敛,可我看王三秋不男不女,不懂事不孝顺,你只怕是要落得无人送终的下场。
现在又犯了规矩,你还是早些给她寻一个亲事嫁出去,即便当个填房也比养在家里丢人现眼好,顺便你也好收一房干儿子,死后才有人打幡端牌。”
王大财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赵正宽一把将他胳膊扶住,回头对姓余的低声道:“余官人,王家自己的事就不让你操劳了。大家都是一个镇的人,还是望你多留几份颜面,给姑娘家留条退路。”
被罚不能参加砍青节,虽然不影响实际上的婚事,但对一个没有定亲的姑娘家来说,名声有损。
一直没有说话的保丁队慢慢开口道:“余官人,这王家姑娘现在已经改好了,砍青节的事是她不懂,要罚……呵呵!也该罚王大财教育无方,姑娘家,还是留些颜面。”
“对,雷队正说得对,我错了,没有教好孩子,罚我罚我!”
王大财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握住一根稻草,拼命往自己身上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这说的什么话?错就是错,谁错罚谁!你这胡言乱语的,是不想干了?”姓余的斜眼瞪去,雷阳顿时哑了声,只能同情的看王大财一眼,就低头专心扣桌缝。
“孙太爷,孙太爷,我错了,罚我好不好?我扫大街去,扫一年,别罚我女儿。”王大财膝行几步,转脸向着上首的老人,这是大余渡最有威望的乡绅,只要他说一句,就能免了王三秋的责罚。
“大财啊!大余渡还从来没有女子在砍青节扮男装的,就是找人帮歌,那也是未婚男子。若是不重罚,以后男女不分岂不是要乱套,母鸡司晨,是亡国之兆啊!”孙太爷慢悠悠的道。
王大财顿时呆若木鸡:三秋唱唱歌,怎么跟亡国扯上关系了!这罪行太大了,他张着嘴,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后院里,赵小六正捂住王三秋的嘴,跟赵老二抓手抓脚,将她强行从侧门边拉开,旁边还站着双目通红的赵家老大。
王三秋拼命挣扎着,可有两个成年男子按住她,根本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等她稍微安静下来,赵老二才道:“我爹进去时已经说了,你万事不能再冲动,到明年的砍青节还早,等这风头过去,到时候再去求求情,也就没事了,现在你不能进去。”
见到孙太爷三人上门,赵正宽才明白这几个小的瞒着发生了什么,他来不及责备,只是叮嘱儿子们看住王三秋,自己则陪着王大财进去听训。
王三秋被赵家兄弟压制着,无法动弹,只能浑身颤抖,泪水盈眶。
刚开始说她坏了规矩以后不能参加砍青节时,她没有什么感觉,不参加就不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