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秋教两个孩子五日,就是五头骡马的山货,钦杰头人倒也说话算数。
从寨子出来全部是沿山脚而行的平路,可是骡马都身负重物,步行缓慢。到午后才走到大雄山脚,想要连夜上山是不行的,只能在山下找避风处扎下油布帐篷。
梅龙寨的骡马送到这里也就需要回转了,一包包压得结实的山货卸下来堆放在一起,如同小山一般。
从这里开始这些东西都需要马帮自己的八头骡马负责搬运,得轱辘转着跑两趟。
见王三秋对着这小山般的货包为难,印叔呵呵笑道:“没问题,只要这天不下雨,一天全部上山,再一天全部下山,再一天搬回镇上,三天时间足够,只是这上千斤的东西需要装上卸下,比平时累。”
印叔很乐观,这一趟下来,当得平时三趟,回去好好休整半月就行。
王三秋发愁是没有见过这场面,既然印叔很乐观,她也放下心。
索性站到货堆上大声道:“接下来就辛苦大家了!回去吃锅子,我请客,酒肉管够。”
她是货主,除了脚力钱,能适当再给些鼓励,大家干起来就更开心。
马帮出门怕的是没货,不怕货多,这些东西一多半还是王三秋陪孩子们玩几天就得了,就跟白捡的差不多,主家能赚钱,雇工也开心。
现在王三秋又要请客,自然人人欢喜。
老殷虽然对匆忙离开寨子有些恋恋不舍,但他是处处留情,走了这家还有下家,很快就把人忘记了。
此时听到王三秋要请客,他的呼声最高,回去是要多吃些东西补一补,这几天他日夜不休,早就耗空身子。
现在不能再赶路了,必须等到明天一早走。
骡马放进山林自由觅食,才下午,深峡里就雨雾缭绕,细丝蒙蒙。
马帮早有经验,所有的货物事先全部都堆在高处,又有油布层层遮挡,倒是无碍。
一下雨生火用的干柴找起来有些麻烦,只有密林中还能寻到干燥的枯枝。
饭是出发前就做好了的干粮,饿了的人随时都可以吃。
现在最重要的是过夜的柴火,王三秋跟豆豆带着柴刀绳子跟着麻杆和姜木朗,进了林子,一边砍些枯枝,一边取出驱兽的药粉沿途撒上。
密林中感觉不到雨,也看不到骡马,但雨声和驮铃的声音清晰可闻。
过了一晚上,姜木朗脸上的巴掌印已经基本消散,只是此时神情还有些别扭。
他已经跟自己道歉,两人也算说清楚了。
王三秋说过要拿他当朋友当兄弟,姜木朗也承诺不再纠缠。
大家都不想把关系搞僵,此时也就大方些,主动化解尴尬。
“姜哥快来,这里有棵枯树,砍下来足够我们晚上起两个大火堆烧的。”
这是一棵倒掉枯死的大树,树身已经半幅长有青苔,麻杆跟姜木朗在外经验丰富,一见此景就招呼人不要靠近。
先是绕树一圈,确认没有树洞可以藏住冬眠的熊,这才走近细探。
“扑棱棱”一声惊响,从树下飞出一只灰仆仆的野鸡,姜木朗眼疾手快,挥刀斩下,那只野鸡就脖颈喷血不动了。
这里有一个野鸡窝,在树下的坑洞里摸出七八个野鸡蛋来,正好晚上加餐。
在几张油布和树枝搭起的棚子里,火堆燃起来,锅里煮着野鸡肉,每个人都啃着包米的粗粮饼。
野鸡蛋在热灰里煨着,已经熟了。
这一晚各自搭起帐篷凑合着,雨丝聚在叶子上,又重重砸在油布上放出声响,王三秋裹紧被子躺在皮垫上,阴湿潮气还是润湿她的衣衫,湿湿漉漉的难受。
旁边火堆一直没有熄灭过,时不时就有人来添加柴块,听豆豆睡得正香,她索性起身出了棚子。
篝火边坐着两人,印叔抽着烟叶,火光在他脸上忽明忽灭。
麻杆低头拨弄着火灰,好像要拨出一朵花来。
见王三秋过来倒不意外,马帮在外面露宿时,一夜不睡也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