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刚刚说将自己拉扯大,一个男人既当爹又当娘,的确辛苦,虽然那时候是王小姑娘,可感同身受,王三秋心里的气顿时消了!
王大财只是心急,又不能真的押着自己去相亲拜堂,以往都让他唠叨几句就过了。
不过今天提到什么媒婆,只怕要动真格的了!
见媒婆是不可能的,她王三秋想嫁人,多的是可以挑选的,还用不着盲婚哑嫁,让别人安排终生。
既然惹不起,我总躲得起,明天随便找个理由不去铺子就行。
打好主意,王三秋继续装生气,若能让王大财放弃想法,那就连躲起来的理由都无须想了。
见女儿低垂着眼眸,倔着头一脸不开心,王大财知道是生气了。
以前只要王三秋一生气,无论有理没理王大财总会退步讨好。
这一次也许是心里憋屈久了,或许是很久没有看见女儿这幅模样,王大财见她不说话,还没有认错态度,于是高举着烟杆道:“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打你?”
王三秋猛一回头,就看见那镶嵌着玛瑙嘴的烟杆在自己面前晃着,这是佯装要打自己?
“爹呀!你究竟想闹哪样?我不嫁人又不是我的错。你要我去砍青节,我也去了,没人要我我又能怎么办?”
“你还嘴硬,砍青节你是跟着那两个生意人走了。你要做生意我不拦你,外人说什么闲话我也忍了,但明天去见李媒婆的事,你必须给我去。”王大财手上的烟杆终是没有落下来,说完这话气哼哼的走回后院了。
“老爹呀!你究竟在急什么,我是十九岁,又不是九十九?难道从此青春年华就要早早浪费在婆婆媳妇争斗中?”王三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感觉头疼。
前几年在干嘛去了,完全可以让王小姑娘从十五六岁就找相好的,一到十八就能嫁出去。就跟红英一样,十六岁就有相好的,今年成亲,多好!
不催王小姑娘嫁人,只催我,是欺负我心软吗?
正嘀嘀咕咕的王三秋心里一震,王小姑娘跳江……难道也有这原因?
已经很久没有考虑过那小姑娘的心思了,王三秋揉揉脸将这念头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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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找到心仪的人,她是不会成亲的,即便是成为终身不嫁的老姑娘。
听小云说,方春妮出月子回娘家了,生的儿子留在张家,夫家不许她带孩子走。
一个刚刚坐完月子的母亲没有幸福的感觉,满脸憔悴,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这些日子方家天天杀鸡炖膀想给她补身体。
可方春妮想孩子,整天整天的哭,又不想回张家去过那苦日子,就这样在娘家熬着。
柳芽儿在上月也生了一个男孩,两家人稀罕得跟宝贝一般。
就连小云说起都是又羡慕又妒忌还有些咬牙,她即将成为赵家的媳妇,希望这个嫂子的好运自己也有。
王三秋倒是宽慰她:“柳家无儿,赵大一举得男这样高兴,多半是为全了柳家的心愿,若是你嫁过去能生个女儿才是宝贝。刘妈可是稀罕女儿的。”
这就是嫁人的烦恼,自己若是成婚,想必也会整天操心这些事情,还是现在这样清清爽爽做事最舒服,别人要说闲话,就任人说去。
吃晚饭时王大财气也没有消,自个端着碗坐到门口吹凉风,就连王三秋给他添菜,也是板着脸。
等到第二天一早魏荣领人过来装货,王大财已经走了,王三秋笑意盈盈的跟魏荣说事,一点也看不出辗转难眠了一夜。
没等将所有干菜装进驮筐,闵启宴身边的马青已经从县城来了,要她去城里一趟,说是有人愿意签卖身契,想先见见主家。
对方是一家人,想先看看主家人脾气怎么样,家景怎么样,能不能相处下去,这很正常。
王三秋也觉得这样好,虽然人是闵启宴和李慈帮忙挑的,一般没有大的身世问题,自己再过目,主要还是看合不合眼缘,这是双向选择。
只是她想的是要死契,可现在人家签活契,好在是一家子,先用着试试。
从砍青节到现在,王三秋一直过得鸡飞狗跳的,家里虽然有小云她们一干女孩在,但别人不是婢女,只是雇工。
所有家务事都只有她跟豆豆来做,酱料的事,粮食的事,干花干菜的事,大院子里千头万绪忙得她团团转。
而且还有那些天天扒门缝,越墙头的人需要提防,若是有几个签契约的自己人能帮忙盯着,她也能轻松不少。
这次有同路人,她也不带豆豆,只让豆豆去店铺里跟王大财知会一声,自己就跟着魏荣和马青骑马跑了!
在去县城的路上,魏荣看着骑马同行,一直笑容满面的王三秋,不禁问道:“从镇里出来,王姑娘就很开心,魏某怎么不知添置下人原来会是如此值得高兴的事?”
王三秋高兴的事很多,不可能一一解释,只是笑道:“我本是一个镇上的普通女子,靠老爹每天卖两文钱的茶水养大,现在能给老爹添奴进仆,伺候他衣食住行,代我尽孝自然高兴。”
魏荣这次带走的干菜干花数量不少,结算出来也是十几两银子。
在大余渡,这些时令小菜都不值钱,一两文可以买上一堆。
千余斤的干菜,还不到一两银子的成本,这些东西的利润太高了。
而且在马上到来的辣椒和蔬菜瓜果收获季节,她已经不用再贴银子,所有东西只管回收。
让她高兴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现在去县城,那就是不用找借口躲媒婆。
回去就带着下人婢女,王大财想要生气也找不到理由,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就乐不可支。
见她这样笑得开心,魏荣也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