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若初眼前浮现在地牢里看到的郝世宗,所以她有点紧张的问道:“我爹他现在怎么样?”
薛子沐微微凝着眉眼,叹道:“有时候,死未必真的是痛,反倒是一种解脱。不管最后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坚强的活下去。”
薛子沐轻轻的抚在她肩上,用了点力气,算是在给她坚持的鼓励。
其实,当郝若初看到地牢的郝世宗那一刻,她就沒以为他还能支撑到今天,而薛子沐的话,更让她明白,死是对郝世宗最大的宽恕。
既然事情已经定格,那么她还能做什么!冒死送了郝建锡最后一程,是不是也该在郝世宗最后的生命中,尽一份她应尽的孝道。
不出所有人意料,郝世宗在流放的前一晚,在地牢里结束了他半百之年。
消息一传开,郝若初披麻戴孝,一身丧服跪下早朝的大殿门口。在早朝的文武百官下朝后,都纷纷将目光投向她,有人指指点点,有人窃窃私语。
萧瑾晟得知消息后,一身耀眼刺目的龙袍,还沒來得及换下,从宣明殿走了出來。直到走至郝若初面前,他始终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明目张胆的将丧服穿在皇宫里,你这是公然來向朕挑衅的?”萧瑾晟见她始终低垂着眼帘,同样是面无表情,并沒有打算开口的意向,索性他先直接开口。
“罪女只求为亡父尽子女孝道,求皇上开恩。”郝若初沒有抬眼,只是淡定自若的说道。
“我朝沒有堂堂皇后为他人服丧的惯例,难道皇后这是要做史上的前无古人,后无來者?”萧瑾晟只是语气有点微冷,并非是应该有的大怒。
明明已经下旨要废后,现在又在这里一口称她一个皇后,这是故意的贬低,还是他别有用心。
“罪女不知前是否有古人,后是否还会出现來者,但罪女知道,为人子女,以孝为尊,而所谓的光环,也不过就是皇上兴起时的一句话,如果皇上兴致已退,大可以收回罪女皇后的光环。”郝若初依旧是说的平淡无澜。
萧瑾晟之所以不恼,应该是要逼她主动交出皇后的宝座,这样就会凸显他仁慈的一面,多么狡猾的手段。
“郝若初,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不要后悔。”萧瑾晟冷凛的语气透着警告的意味,他确实是想逼郝若初主动让位,只是听到她毫无眷恋的抛弃原本属于自己头上的光环时,他怎么有种感觉,她随手抛弃的并非是那个光环,而是他。
“自打踏进这座宫门的那一刻起,罪女便沒有后悔的权利,如今只求皇上能赐罪女一片净土,罪女感激不尽。”郝若初答应过贞岚,放过郝家,她会主动让出国母的位置。如今郝家虽然并非是理想中的平安无事,起码还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她必须信守承诺。
“好!朕成全你。”萧瑾晟见她态度决绝,他冷沉的俊脸,又添了几分寒意,加上那一身刺眼的明黄色龙袍,处处尽显他唯吾独尊的王者风范。
萧瑾晟拂袖夸张的一个转身,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展现的淋漓尽致,他悠悠开口,“即日起,我南北朝国母郝氏,有犯我朝大忌,自愿让位,即日起圈禁冷宫,自毁余生。”
原本最后一句话该是此生不得离开,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改了自毁余生,他不知道自己还在挽留什么,只是还想给自己多留一份余望。
随着萧瑾晟的离开,众人也都纷纷散去,沒有人对这个结果感到震惊,也正如郝若初所料的一样,这个结果并不出乎任何人意料。
细雨蒙蒙,黄纸满天。
郝世宗的丧事并沒有那么隆重,短短七天的守灵时间,便草率的下葬。由于是戴罪之身,郝世宗的陵墓不能入在郝家的陵墓中,否则就是牵累了郝家世代。
死了都不能入郝家的墓碑,任谁心里都不能接受。可是事实就是那么残酷,不能因为郝世宗一个人,将郝家世代清誉置于不顾。
最终,郝若初为郝世宗选了一块净土安葬。
青山碧水,蓝天白云;如果能长伴于此,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送走了亲人最后一程,郝若初又即将面临自己的归途。站在青山脚下,面对溪流成河,闻着草香,感受着细雨绵绵。
眼前的一片秀丽美景,这是个多么美丽辽阔的南北朝,这是一个充满多少希望的美景。
郝若初怔怔的站了许久,宛如一幅美卷矗立的一道生机,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