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允央坐在梳妆台前,饮绿正拿着一支青雀头黛在为允央描着远山眉。
描过之后,饮绿左看右看,总觉得不满意:“西域贡来的这种青雀头黛,奴婢总是觉得颜色浅,灰蒙蒙的,显得人不精神。”
允央对着菱花镜斟酌了一下,赞同地点了点头。
“娘娘,奴婢倒是有一个好存货,不知娘娘嫌弃不嫌弃?”饮绿入放下手中的青雀头黛说。
“你竟然有好东西藏了起来,快说是什么?”允央故作愠怒地说。
“娘娘,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就是奴婢听老人们说过的一种方法——将油灯灯芯上的灯花收集起来也可画眉。奴婢用着觉得颜色黑而不沉,还有淡淡的流光,非常好用。只是怕娘娘觉得粗鄙,不爱用。”饮绿认真地说。
“哪里的话?这种用灯花来画眉的方法自古就有,司空图的诗中还有一句‘剪得灯花自扫眉’,还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兰煤……”
允央正和饮绿说着话,这时石头从外面走了进来回道:“娘娘,宣德宫那边传来话说,皇上今天晚上不过来了。”
允央的表情有些失落,但也没说什么。倒是饮绿嘴快直接问了一句:“那皇上今夜歇在哪里?你可打听清楚了。”
“这……”石头抬头看了一眼允央,声音低了些:“听说是去了古华宫。”
饮绿非常诧异,几乎要脱口而出来追问了,却忽然意识到这只会让允央更为尴尬,于是就将话咽了下去。
倒是允央坦然地一笑:“这也不奇怪。皇上将荣妃接入宫后,已将她晾了几个月,使她身上的娇纵之气消磨了不少。况且荣妃姿容倾国倾城,皇上如何能永远冷落她?皇上现在还要重用南嗣王与鸿国公,在这种情况下,荣妃若不宠冠后宫,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饮绿看着允央云淡风情的脸,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伤感。她轻轻地说:“娘娘,皇上对您是真心的,旁人都看得清楚。无论到了什么到时候,你都要相信这一点。”
允央转头浅浅一笑:“本宫还没有怨天尤人,你倒先沉不住气了。有什么可伤心的,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饮绿刚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出口,只能低头叹息了一声。
允央饶有兴趣地看着饮绿:“皇上的真心,恐怕不是本宫不相信,是你不相信吧?你是觉得荣妃年龄,长相都要胜过本宫一筹,所以你怕皇上从此会沉湎于古华宫的温柔乡中,再不会登淇奥宫的门,是不是?”
一下子被允央说中了心事,饮绿立在那里,不知该怎样回答。
“之前他天天都来淇奥宫,你们都说是真心的,今夜他不来了,你们就怕他不是真心的。其实,皇上的真心,谁能看得清?不过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不管咱们愿意不愿意,古华宫肯定都要荣宠一阵子了。咱们也别觉得委屈,你们平日里出门办事时,都收敛一些,别撞到人家的圈套里。荣妃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应该都有数。”
饮绿和石头黯然地点了点头,像是霜打了的花骨朵,瞬间失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