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王府,他几乎是一刻都不眨眼地盯着她,唯恐她有半点闪失。她要吃什么,玩什么,他必须要他最信赖的嬷嬷一一经手。
——英王府的事情听着可是怪吓人的。
偏偏薛碧菱怀孕期间,比平日要求要更多些,一时想吃这个,一时想看那个。他嫌弃她娇纵,想着,若不是看在她腹中胎儿的份上,我才不会……
他想,一定是天下最慈爱的父亲,为着还没出世的孩子,就能放下身段,百般讨好它那分外娇纵的母亲。儿啊,等你长大后,可一定要好好孝敬父王。
因为她想听人抚琴,他去东宫求太子;因为她想看胡女跳舞,他去求英王。英王出言不逊,他们当场互殴,结果被皇帝赶到皇陵去守墓。
他们出京还不到十日,皇帝竟突然驾崩了。待他们回到了京城,大局已定。
信王除却悲痛,更多的事茫然。他既然与皇位无缘了,那他该怎么对待王妃?最初他娶她,可是为了她身后的势力来着。
现在新君已定,他也不需要什么有力的岳家了。那他是不是可以重振夫纲了?他摩拳擦掌,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期待。——嗯,她有孩子,估计也不会提和离的事情。看来,他重振夫纲的日子就要到了。
不过,现下还不行。她怀着身孕,听说女人怀孕时,身体最娇贵。他不敢造次,那就等着,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不急,他还年轻,就让她再称意一些日子。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
他守在产房外,听着里面的声音,担忧焦虑,心忽上忽下,一直到孩子落地,他才松了口气。
产婆向他报喜,说是小世子,母子平安。
他连声说好。平安好,平安好。
孩子出世了,他原想着他可以重振夫纲了,但是一看到王妃少见的娇弱,他咬了咬牙,听说女人坐月子,一定要小心注意,不能落下病根了。
那就先等着,等她出了月子再说。
他的儿子娇娇软软,轮廓像他,眉眼像她。他越看越欢喜,算了算了,看在儿子份上,就让王妃再得意一段时间。
如此一拖再拖,转眼间儿子都能走能跑了。他想,他不能再忍了,该让王妃明白,什么叫夫为妻纲。
他挑了个黄道吉日,板着脸回府,见了王妃,只当没看见。他也不用膳,直接进了书房。他命人转告王妃,他今夜就歇在书房了!
他早早就睡下了,盘算着王妃请他回房时,他该怎么拿捏她。首先,必须说明,以后家里得由他说了算。至于其他的,嗯,以后再说吧……
可惜他左等右等,也不见王妃过来请他,甚至连她身边的人都没见到一个。他躺在床上,心说,再给她一点时间,像她这样的人,要放下面子,需要一点时间。
等了一个时辰后,他实在忍不住了,吩咐小厮,去暗示一下王妃,王爷不是无缘无故睡书房的,王爷很生气。
这下,那个女人该明白了吧?
他重又躺下,静静等待,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也许是心里揣着事儿,他也睡得不大安稳,竟做了噩梦。
梦中,他要造反,要跟老三抢皇位,失败后死掉。——当然老三也没能活着。皇宫失火,王妃还在坐月子,竟一身戎装,骑着烈马,要去抢了他的尸首回来,却没能活着出宫
他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气。他摸了摸额头,一手的汗。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月光溶溶,透过纱窗洒了进来。他想起方才的梦,犹有余悸,不安而又感伤。
罢了罢了,他想儿子了。
没惊动任何人,他悄悄回了房间。
王妃已经睡着了,他看看她的睡颜,是他熟悉的模样。他不由得伸出手去,轻轻抚上她的脸庞。
他们还都活着,真好。那只是个噩梦。
她被惊醒,咕哝了一声:“你做什么?”
“阿菱,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信王异常诚恳,“我们和好吧。”他想,她肯定感激万分。
薛碧菱“啊”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你……”信王咬牙,心说,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肯定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原谅你。
至于重振夫纲之事,那就再等一等吧。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