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明贵人。”靖榕站了起来,向她施了个普通礼数。
明凌见左右无人便冷笑了起来,尖声说道:“你我之间还要施什么礼数?冠冕堂皇的,倒是让人觉得作呕。”
靖榕不语,可明凌却变本加厉。
“陆靖榕!你何必假惺惺的!你分明看不起我,又何必装出一副恭敬的模样,真是让人作呕。”靖榕称她贵人,可她却那样恶狠狠地喊着靖榕的名字。
“我并无此种想法。”在靖榕心里,两人身份相当,靖榕原是乞丐,那明凌乃是马夫的女儿,想来这两人身份,竟还是明凌更高一些,可这两人的表现却截然不同。
靖榕平顺,明凌焦躁,靖榕心若死水,明凌自卑自傲,靖榕遇事先想解决办法,明凌遇事先想如何发泄。这两个分明低位相似的人,却有着两种不一样的性格。
命运此时,又使他们的身份完全一样。
“皇后还真是偏袒你,我们四人住的院子,唯有你分到这个临夏阁,我那冬焕阁里都是些枯枝杂草,哪有你这临夏阁景致美丽,荷叶连天?”她一步一步走到陆靖榕身边,用手捏着栅栏,双手十指上竟有五指带了戒指,每一个戒指都是宝石硕大,流光溢彩。却及不上靖榕头上一朵玉花。
这冬焕阁乃是此时明凌所住的地方,冬日赏雪,踏雪寻梅,梅香疏影,白雪皑皑,乃是一派绝美景致,只是此时乃是夏天,梅花未开,冬雪未下,所以这冬焕阁的景致比不上临夏阁,但也决计算不上是枯枝杂草一片。
靖榕虽是好脾气,但也绝非怯懦,只是遵循陆廉贞所说,人生在世,忍字为先,想狂想傲,须有狂傲的资本,否则,无异于自掘坟墓。
陆廉贞一生为人狂傲,却不自大,人说陆廉贞可怕,却无一人敢在他面前置喙,这便是资本。陆廉贞曾对靖榕这样说过:“你以为他们不讨厌我么,他们讨厌,可他们不敢说什么……为什么?不是因为我武功绝世,也不是因为我这鸠阁之主的低位,而是因为我身后的人……”
他这样说完,却偷偷靠近依旧年幼的靖榕,在他耳边轻声说:“不过,偷偷告诉你,即使我身后的人不再支持我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因为,他们怕死。”
说完,陆廉贞就哈哈大笑起来。
而此时眼前的明凌,却并不让靖榕厌恶,只是觉得她非常可怜。
可恶之人亦有可悲之处,明凌的可悲源自于她的心,她的心太窄,而她的梦又太大,压得她喘不过去来,就只要把那股压力转向别的方向。
靖榕却不回头看她,只是漫不经意地看着眼前那美丽景致,微风一吹,荷叶摇曳,香气袅袅,忽的,她淡淡说出一句:“你若是喜欢这临夏阁,我和你换了便是。”
她本意为好,若是能换间屋子就解了明凌心结,那倒也是好事,只可惜明凌并不领情——她本就不是为了一间屋子而来,此时没想到靖榕竟说出这样的话,倒仿佛在驳了她的面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