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天高,只是靖榕却无品尝碗中美酒的兴致。
她将酒放下,一点点走出那醉醺醺的大汉之间,临走到门口之时,却是一只带着汗液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那滑腻腻的手感,透过绑在腿上的布条传了过来,让人觉得油腻腻的讨厌。
靖榕低头一看,只见一只粗糙大手抓住了她的脚踝,那手极大,可十根手指倒是生得既长又细,可这手,却分明一点也不美,这手上有着厚厚的茧子,且指节生得及其宽大,指甲盖里有些黑色泥沙,而指甲亦有些微微龟裂。
靖榕循着那手看去,却只见那人猛地睁开眼睛,这眼里,分明一丝醉意都没有。
而这个男人,不是刚刚那个长得一脸精明,眼睛滴溜溜乱转的男人是谁?
靖榕皱了皱眉,动了动自己的脚踝,却没想到那手,握的更紧了,非但紧了,甚至那手指还在一点一点摩挲着靖榕的脚踝,仿佛一条恶心的蠕虫在靖榕脚踝上滑动一样,靖榕的脊背上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放手!”靖榕厉声说道,虽是心中恶心,可她的声音依旧压低,仿佛一个年轻男子。
“小姑娘,你还装什么啊。”听完那男子一言,靖榕心中一惊,顿时心中有了杀意,可自己分明伪装的很好,那男人又如何得知。
——原来这男人其实是个偷儿,所谓另一个边城他的亲戚,也不过是他的偷儿朋友而已,这小偷一要手快、二要眼快,三要腿快,故而能将沙匪面目一个个认清楚,他到这客栈里面也不过是为了寻些猎物,可一听那几人说了窑子的事情,便是色心又起,压不下心中欲火。这一旦心中有了杂念,手就不快了,手不快了就偷不到东西了。于是这才加入了讨论之中。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分明是堂堂七尺男儿!”若是被人一诈便说出真话,那岂非是最傻的事情。陆廉贞曾是教过,一个人在说出他心中所想可能的时候,若无证据,心中也是惴惴,可被说之人的心中却更是忐忑,此时比的,却是谁比谁更冷静,若是一慌,便是泄了气,一旦泄了气,就离说实话不远了。
故而靖榕此时虽是被说中心事,却仍旧嘴硬,不肯承认自己乃是女子的事实。
那尖酸男人舔了舔下嘴唇,露出的牙齿带着一些污渍,他嘿嘿笑着说道:“你倒是伪装的很好,衣服、走姿、身形都没什么破绽,连是一张脸也不让别人认出来——只是,却终究忘记了一样事情……”
说到这里,倒是引得靖榕好奇。
她可谓是想的面面俱到,如何会被人看出破绽来,想到那伙计、赫雷、苏含玉三人也将自己为女子之事看出,想来其中门道甚是蹊跷。
那大汉说道:“手……你瞧瞧我们边城爷们的手,再看看你的……”
靖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双手因时暴漏在外面久了,已经不如往日白皙,只是生得纤细。上无丹寇,亦无戒指,乃是普普通通,平平常常一双素手。
靖榕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些男子之手,便是心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