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钱管家走近他身边,低声询问:“太太在花园了,先生要跟太太一道用餐吗?”
本能想要说好,但话刚要出口便又变了个调:“不,我在餐厅吃就好。”
想来钱管家应是看见了方才那一幕,江寒月突然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些什么,便清了清喉咙,哑声道:“那是正常的。”
这句话来得极突然。江寒月意思是,虽然失去视力,但基本上他是个健康的男人。虽然过着隐士般的生活,却不代表他没有基本的生理需求。恰巧,无瑕是个女人,又是他的妻子……
久久没听见钱管家传来半句回应,扶着楼梯扶手小心下楼的江寒月不由得拧起眉。
“钱管家?”
“是的,先生。”钱管家亦步亦趋地伴随在他身边。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
钱管家于他,名义上虽是主仆,但在他成长的岁月里,由于耽于工作的父亲长年没将心思放在家中,母亲又对他极为疏离,在江家,这位老先生一直扮演着亦父亦师的角色,他不是不感激他。
钱管家见证了江寒月生命中许多次的第一次。
好比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钱管家也是第一个知道的。尽管那一次的恋情无疾而终……
而现下……钱管家明知道他跟无瑕的婚姻关系并不正常……
“先生真想知道我的意见?”钱管家谨慎地问。
江寒月迟疑地点了点头。“说说看……你对无瑕的看法。”
“水小姐……太太是个很难捉摸的人。很多时候,我也看不出她真正的想法。然而,她毕竟跟先生结婚了,如果先生想要维持这个婚姻,何妨试一试。”
“试一试?”江寒月不由得挑起眉。婚姻是可以用试的吗?
“先生不试,怎么知道这婚姻会不会成功?”钱管家继续道。“再说,先生以前不曾像现在这样,这么常……”常在晨间出现反应——尽管那是正常的。
钱管家没将话说完,江寒月也没追问下去。
他很清楚自己的生理状况。不得不承认,在身体上,他是受到无瑕的吸引……
有些不自在的,他轻咳一声后道:“一开始就不正常的婚姻,能维持多久?”不说他,倘若无瑕想要离开……
看着江寒月有些怅然的表情,钱管家藏住笑意,语气正经八百地道:
“我记得先生曾经想当画家,后来不得已放弃了那条路,到现在都还觉得遗憾。”
“那么久的事了,提它做什么。”江寒月沉声道。
他是江家继承人,打出生起就注定不可能走艺术家的路。尽管年少时也曾抗争过,以为只要坚持就能决定自己的未来,然而他终究被迫放弃绘画,认命地接受集团接班人的训练。
想起高中时期的短暂叛逆,江寒月自嘲一笑。
那时班上同学在班级导师的鼓励下,加入捐助世界展望会认养儿童的计画,他也跟着认养了一名不知名的孤儿。几次通信时,他曾经将自己的梦想透露在那些信件中,甚至有一回圣诞节前夕还寄出了一张他小小的画作,画的便是鸢尾。
只是寄出最后的那封信后,他便放弃了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也没有再与他的被认养人联系过;捐款的行动在那名被认养人被人正式领养后,也告了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