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胡大妮吃完饭后,觉得精神气儿足了,心里也亮堂起来,像是昨天的事情压根儿就没发生过一样,见院子里的阳光亮灿灿撒满了一地,就想起了坡下那些枯萎了的麦子,便对着正在酣睡的桂花招呼了一声,再把里外的门都闭紧关严了,这才径直奔着后洼的麦田去了。
到了麦田,她看到地垄里已经被浇了个透湿,有些低洼的地方还积着明晃晃的水,昨天还黄枯枯的麦苗儿这时候已经泛起了绿色,叶片儿也支棱了起来,在微风的吹拂下,簌簌抖动着。
胡大妮不由得感叹道:刘大鹏这人果然不错,是个真爷们儿!心头竟然暖暖的一阵潮动,脸上也随之飞满了鲜活的绯红。
从地头看到地尾,再从地尾看到地头后,她又迈开轻快的步伐,朝着东坡的那块麦田奔去。
这次她是绕道过去的,远远地避开了那个烂泥坑,她害怕再次遇到那个被王仙姑称之为神龙的怪物,只是一次就着实把她的胆子给吓破了,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还是心惊胆寒,毛骨悚然。
来到东坡麦田里,胡大妮的心情顿时低沉下来,她看到自家的麦子已经少见了绿色,就连刚刚抽出的秸秆儿都变成了枯黄色,看样子再有几天见不着雨水,怕就彻底没了希望,哪还指望有个收成呢!
心急如焚的胡大妮来来回回在麦田里踱着,随着太阳的升高,小麦的叶子眼瞅着泛起白来,一点点卷曲,连走动时裤管儿轻轻擦上去,都有了唰啦唰啦的干燥声,扑火就着的样子。
满地里看了个遍,她这才驻足在地头,朝着上水库的方向望去,心里就默念起来:如果这时候水库里能放水就好了,自己的麦田隔着渠道又不远,一旦放水,几十分钟就能把整块地给灌透了。
可蹊跷的事,往年遇到这样的干旱天气,早就开闸放水了,那还等到麦子干成这个模样呢?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路数硬是变了,眼睁睁的看着庄稼干透旱死,就是滴水不放。
胡大妮越想越觉得不对味儿,水库里明明是蓄满了水的,为什么偏偏紧关闸门不放,这不是成心跟庄稼人过不去吗?他们这样做,跟存心不良图财害命还有啥两样呢?再往深处想想,那水库本来就是老百姓齐心协力、一锨一镐刨出来的,到了用水的时候,反倒落到别人手里掌管了,这算是哪一档子鸟事呢?天理不容啊!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样了,必须去问问,讨个说法。
胡大妮脚步匆匆,直奔着村委去了。远远的,隔着高高的院墙就听到里面人声嘈杂,还不是有人骂骂咧咧,听上去也是与放水浇地有关的事情。
快步进了院子,这才看清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几十号人,个个火气十足,凶巴巴的,把孙支书围在了正中间。
支书哭丧着脸说:“大家有火也不能朝着我发呀,又不是我不让他们放水的,明明是上头有文件,死活不让放的,我一个小小的支部书记又能怎么样?”
有人就质问道:“为什么不让放?水库里的水不就是用来浇地的吗?关键时刻反倒用不上了,满坡的麦子都旱死了,他妈的眼睛抹屎了咋地?”
“上头的意图已经改了,可不是那么回事了,浇地成了次要的了,人喝才是第一位的。”
“家家都有井,谁喝水库里的水呢?”
支书无奈地说:“人家是留着给县城里的人喝,怕天继续旱下去,城里头没了水喝,所以才让留着的,文件上说得很死,滴水不让放。”
有人就骂开了:“他奶奶个b的,水库是我们村里祖祖辈辈一茬接着一茬打起来的,凭什么连自己浇地的权利都没有了?就这么无私地奉献给他们了不成?上头的意思也太偏了吧,宁愿让我们饿死,也不想让他们渴着,这算哪门子道理?”
支书气得脸色铁青,说:“你不要老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事情,想事情,上级领导站的角度比你高,既然决定了就肯定有他们的道理,关键时刻还是保证饮水为主,毕竟眼下还饿不着咱,你们哪一家囤里的粮食不够吃个三月两月的,所以说人家想得肯定比咱周全。”
“周全个屁,还不就是为了自己啊!他奶奶的,别在这儿废话了,咱去把坝给掘了了事。”有人愤愤地叫嚷道。
“不怕蹲大牢你就去掘,谁也没拦着你。”支书扔下一句,瞅个缝隙钻了出来,灰溜溜地出了院子。
有人跳着脚骂道:“连老百姓的死活都不放到心上,还当你奶的啥支书?去死吧!”
“人家当支书是可不是为了你!”
“那是为了你?”
“你朝我瞪啥眼啊?肯定也不是为了我。人家是为了自己,有了支书这个名头,就能进得了厅堂,就能混个脸熟,城里的生意自然就好做了,这都不懂,尽瞎嚷嚷。”
一帮子人个个恼羞成怒,脸红脖子粗的闹腾个不止。
胡大妮懒得听他们胡嚷乱叫,转身离去,边走心里边暗骂着:一窝癞皮狗,成不了大事,充其量也就是窝里咬的本事,咬来咬去还不是一嘴毛嘛,啥事都解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