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面朝敞开的窗棂,翅膀舒展开来,作势欲飞,只是却是忘了翅膀之上的伤。它奋力扑棱几下,初时还可腾空片刻,终是后续无力,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在半空挣扎一番,一头扎向了地面。
白鸽落地甚重,想来是摔的不轻,卧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晃悠悠立起来,那身形都是有些不稳。而那铃铛之声却是未停,稍一停顿,就再次鸣起来。那白鸽立时再次振奋起来,又朝那大敞的窗飞过去,毫无疑问地跌落于地。
那铃铛之声,重一道,轻一道,声声断裂,道道连绝。
那白鸽每每展翅,次次腾飞,回回跌垂。
永无止境。
这夏雨漫延这整个鹿屠门,从寒阳院到蓝约院,自冰破院至流霜院。而那小小杂物间内,淡淡的铃铛声,却是随着这绵雨连续,那音音清脆,隐约上飘渺的云际,空响在天地间。
那落雨一滴,落雨两滴,穿越鹿屠门重重辉煌殿阁、层层盛密茂林、道道恢弘高墙,挟着闲敲落地之音一道,驻在了一座庐阁之前。
这住所甚小,藏在鹿屠门数不尽的林立宏殿之间,毫不起眼。堂前便是连个小小庭院都是没有,尚不及张池平日所居杂物间。在这阴雨连绵之中,更显旧色深沉,古韵久远。
而这庐堂之前,一条小径蜿蜒朝下,转弯几道之后,没入一片草木。
庐内甚是黑暗,但不知为何并未掌灯,四下摆设,仅见朦胧轮廓。好在这堂内空间不大,一眼便可望见四周墙壁,内仅立着一桌,两椅,一床,桌上茶壶一只,茶杯两个,仅此而已,难寻他物。
倒是那面阳墙上,悬挂着一幅大字,上书一个“神”,落款难辨。字画未裱,不见周边整洁装饰。有的,仅是那字迹之间的遒劲豪迈,挥洒山河之气。
而在那木桌之侧,此时却是端坐着一个人。自堂外绕进的光线昏暗异常,映得面容分外模糊,不能明察,便连男女,都无可知晓。
但见此人左手捧着一杯茶,那茶水许久未用,都是已经冷却多时了。而此人却像是未曾察觉一般,仍轻托茶杯,右手持着杯盖,一遍一遍轻碰。
而随着此人右手的动作,但见那藏于袖间的胳膊略微露出了一截。而在手腕处,一根细线轻缚其上,手腕之下,垂落一只小小的铃铛。手腕微动之间,不时轻轻作响,那清脆之音,回荡在这堂间。
伴着铃声淡落流澈,那人终是将茶杯轻置于桌上,左手抚住铃铛,轻轻摇两下。那澄明之声,说不尽的潺潺悦鸣。嘴唇微启,一声轻叹源远流长,便似那细腻流水,空闻百里,袅袅成音。
“飘絮,昨夜满目风雨萧条,我本不忍令你启程,奈何此事甚急,为免夜长梦多,方才不得已而为之。只是我的担心并非多余,现下你并未飞出这鹿屠门啊。只是此次讯息甚是隐秘,若令我知晓是谁将你截获,那说不得我也只能出手了啊。”
言罢,那人轻轻抬起头来,面朝着阴霾遍布的天空。
而这人目光所投的方向,赫然便是,寒阳院!<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