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妹姐,开始吧。”
九妹命人端来一个火盆,点燃了一大把香,人手一炷,摊开黄纸大声诵读出来:“承天鸿运,辛巳年(1941蛇年民国三十年)一月二十七日,今有雷乐、吴超、卢永生(黑鬼)、高劲松(高利财)、吴成彪、金牙驹、王老吉、老虎蟹、王志成、徐文泰、何鹏、贺虎、叶文、叶武、九妹在此香案前焚香立誓,效法洪门五祖于高溪庙前插草为香,结异姓兄弟。天为父,地为母,日为兄,月为嫂,各人同心,心传忠义,乐必同乐,忧亦同忧,虽不同生,死愿同死。”
众人叩拜。九妹扶起雷乐坐在香案前,面向一众兄弟又道:“既题名于金榜,众兄弟必尽忠于雷字头,尊乐哥。今日结义金兰,此生肝胆相照,忠心义气,发财到尾。倘若奸心反骨,有始无终者,神昭其上,鬼阚其旁,三刀六眼,五雷轰顶。”
九妹烧了黄纸,抓来一只鸡,拿起香案上的匕首斩鸡头,滴血入酒。坐观的蔡玉珠及阿梅觉得有些血腥不敢正视,阮玲颇感好奇的看入了迷。
“礼成。”
“有忠有义,富贵荣华,不忠不义,照此莲花。”雷乐起身拿起混了鸡血的烧酒,仰首饮下,摔碎了瓷碗。众兄弟效法,痛饮后纷纷摔碎了手中的瓷碗以示追随的决心。跨过火盆,面对香案,又道:“我阿乐得此良辰与众兄弟义结金兰,我对上苍起誓。从今起,我们兄弟的枪口一致对外,绝不对内自己人打自己人。不论外面是谁打我们其中任何一个,我们一起拼,团结一致。要打架,我阿乐第一个打,要出钱,我阿乐第一个出钱。不管对手是谁,不妥协、不商量,打到他们怕,打的他们逃。上苍保佑!”
众兄弟各个信誓旦旦地看着雷乐,九妹拿着被自己亲手斩杀的鸡悄悄溜到货仓外,蔡玉珠瞄了眼行动鬼祟的她,顾不上听他们男人之间的谈话,寻着香味到货仓门口,看着她正蹲在地上烧着整鸡,炭火熏得她的妆有些花,生火失宜呛得直咳嗽。
“被我逮到你吃独食,你完了,等下我就告诉兄弟们去。”蔡玉珠斜倚着货仓的门框,笑着对狼狈的九妹说道。
“想吃荤的就帮忙。”九妹眯着眼看蔡玉珠,食色利诱道。
二人四只手一气呵成的完成了对一只整鸡的脱毛及内外处理,包在荷叶里撒上泥土搁在火堆里烘烤。
烤着火,驱散了不少寒意。蔡玉珠坐在九妹身旁,亲如姐妹的说说笑笑。货舱里的男人们喝的尽兴,唱起了不该在这日治香港的乱世中唱起的歌。阮玲跟阿梅坐在货仓的角落里对饮,吐着她们心里的酸醋,语无伦次的说着雷乐的花心。
趁着吴超灌酒的时候,雷乐拿着酒瓶溜到货仓外,撞见蔡玉珠跟九妹聊得正欢,本不该打扰到女人间的谈话,可是味道了香味,嗅着鼻子坐在那堆火旁,等着那只荷叶包鸡出土。
“不在里面跟兄弟们喝酒,跑出来干什么?”九妹质问道。
“里面太吵了,出来透透气不行啊。”雷乐喝的五迷三道,表情甚悦。
“你喝多了,我扶你去休息。”九妹起身到雷乐跟前,夺下他手里的酒瓶,吃力的搀扶道。
蔡玉珠帮不上手,呆呆地坐在那堆火旁,等着荷叶包鸡出土。九妹扶着雷乐去到厢房休息,安顿好了他,折回货仓,正想着如何品味着那只整鸡,只见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一群饿人,“分尸”了那只整鸡。
“喂!你们是什么人。”九妹夺下一个抢掠最多的一个饿人手中的鸡肉,大声喝道。
“他们是码头附近的穷苦人家,得知今天是阿乐当大哥的日子,他们以为有吃的就跑来找东西吃。”蔡玉珠要下九妹手里的那大块鸡肉,撕开了几份给其他没有吃到鸡肉的穷苦人。
“那他们也不能动抢的啊,你受伤了没?”九妹关心道。
“还好,只是擦破了点皮。”蔡玉珠把手伸给九妹看。
“跟我回去上点药。”九妹把蔡玉珠拉到身后,冲着那些饿人喝道:“你们别跟着来啊!在跟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饥饿的人们哪里在乎九妹说的客气不客气,以为有吃的跟着她们,一路跟到货仓的后院,一排排通铺,一间间隔断式的厢房。蔡元如厕后发现有陌生人靠近住宅地,立刻招来大批的码头苦力驱散他们,阻挡在院落之外。
酣睡在蔡玉珠那间闺房的雷乐抚着额头在房间里找水喝,眼睛不睁的打翻了凳子和茶碗,不觉地坐在地上迷糊着。蔡玉珠进到房间,大吃了一惊,立在门口迟迟不进屋。九妹见她愣在门口,又见他坐在地上,零乱的弄坏房间里的陈设,忙的上前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