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池子走了一圈,远远儿的看见望月亭里约约绰绰的似是有一折人影。
我便知,必是他。
路并不十分远,只是因为我的身子不大爽利,少不得走走歇歇了半晌才上去。
望月亭周围树影葱葱,被这个时辰的日光轻轻拢住,极具古意。跟在沧泱身边的小厮阿乔正无所事事的等在亭外,看到我,歪着脑袋道:“二小姐怎么来了?我家世子就在里头呢!”说着,他便朝里头指了指,“也不知道看什么景居然要看这么久。”
我轻笑问道:“你家世子在这里待了多久了,竟叫你说出这种不耐烦话来。”
阿乔楞楞的笑着,摸了摸脑袋,说道:“其实也没多久,不过就是从日上正午待到了日下西斜,本是奴才胸无点墨,不懂得此处的意境,所以有些不耐烦。”
我点头道:“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已经不容易了,说明这几年你没白跟着你家世子。”
阿乔“呵呵”笑了两声,“奴才知道,二小姐定是在安慰奴才呢。”
我笑道:“我是在安慰你,可我也从不屑于说假话来搪塞别人,”往亭中看了看,对菊香道,“我进去瞧瞧,你也在这里等候,我一会儿就出来。”
阳光浅薄如纱,两旁斑斑驳驳的潇湘竹好像层层青羽翠云般的纤细秀丽,一点点橘红的颜色挑染着水雾的白朦朦,条条框框的柔和光芒,隔着树影斜斜的照在他脸上。
我脚步轻缓的走近他,大概他还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悠悠冉冉的转头看过来,嘴角现出浅浅的梨笑,大跨了两步到我身前问:“你怎么来了?”
我含笑道:“你这话又奇了,我为什么不能来?”
他颔首道:“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语气中带着略略的愧疚。
我看着他,忙道:“可我却以为,你在生我的气。”
他执起我的手,笑吟吟的对我道:“我怎会生你的气?”他环视周遭,轻轻一叹,“看来你我都还不够了解对方的情意。”
我轻轻打下他的手,扬了扬脸说:“是啊,你不了解,你我对彼此的情意若是相较起来,一定是我对你的多些。”
他微微蹙眉,重又拉过我的手说:“你这话我可不同意,我私心觉得,必定是我对你的情意更多些。”唇角贴近我的耳边,就像是哄着小孩子的语气。
我漫声道:“你就知道哄我。”
他的唇角轻轻牵动出一丝和煦的笑意,“我何尝哄你了?”
我道:“好,那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淡淡的笑了笑,“情意这种东西难不成还能拿出来比一比,量一量的吗?”
他徐徐道:“这话一开始可不是你扯出来的?”
我笑道:“我那话本来就是信口胡诌逗你的,没想到你却接去了,可不是说明你在哄我?”看了看他,我又说:“我说你哄我,你并不承认,还来反问于我,”靠近一步,用手顶着他的下颚,目光盯着他,“快说!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