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一脸心有余悸地看向襄玉,刚好捕捉他眼中闪过的一丝阴霾,原本慵懒的神色此刻已添了几分冷意。
半晌,襄玉又问道:“那舞姬怎么样了?”
狸奴赶紧答道:“盛焯槐的贴身侍卫卫素让无头鬼首无从秦霜手上劫走了舞姬,就在那些慑鬼师出动之后。”
襄玉淡淡道:“这么说,秦霜看到无头鬼首无了?”
狸奴笑眯眯道:“公子自然算无遗策。”
襄玉语气中带着讥讽,悠悠道:“半道捡他儿子的漏,在那些中了预死咒的氏族中博个好名声,这只老狐狸一手算盘倒是打得好。”
听到“老狐狸”三个字,狸奴的眉毛忍不住狠狠地抽动了几下,心里已忍不住腹诽道,若论老狐狸,这人鬼两界之中,谁敢跟您老人家比……
狸奴此时似是又想起一事,他从胸前掏出一物,双手呈于襄玉。
是阿稻传信回来的一片黄木。
襄玉视线定在黄木之上,扫过上面的两行字“求公子相告,掳走舞姬者。”神色微微一愣,他缓缓伸出手,接过那片黄木,脑中不由闪过阿稻在临行前的晨起时分,曾前来玉扰院找他所说之话。
阿稻一脸慎重地问襄玉:“若昨夜奴不慎被那摄魂鬼吸血而亡,公子可算失约?”
“公子向奴允诺过,在奴被送上祭台前,公子会一直庇佑于奴。”
“若我将来再遇阻难,公子可莫要再失约。”
襄玉当时还颇有些意外,阿稻明显是在责备他夜里明知有摄魂鬼怪侵入,却故意袖手旁观,不让人及时出手救她。
襄玉收回思绪,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拂过手中的黄木,似是自言自语道:“她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然后抬头,对狸奴吩咐道:“让月如准备一下。”
狸奴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但瞬间便恢复如常:“公子要亲自前往?”
襄玉倾听着窗外渐起的竹风,徐徐道:“盛焯槐恐有后招,他们已应付不了。”
次日,玉扰院西侧的黔兰院内,一大早便一片热火朝天。
为数不多的几只厉鬼疲态尽显,正汗流浃背地在襄黔的小菜园子里,或蹲身或躬背,忙活着除杂草。
正对着小菜园子不远处的空地,襄黔躺靠在一张竹藤睡椅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抬高的脚左右来回晃悠着,身侧有一小厮正给他卖力地打着蒲扇。
襄黔右手上握着一个长嘴云青色小茶瓷壶,正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茶,姿势虽极为不雅,却别有一番世外悠闲之态,好生快活。
他犹如一个监工,品几口茶后,时不时地看几眼正埋首苦作的厉鬼些,嘴里再鞭策上几句,如此一来一回,便到了正午。
此时已近仲夏,烈日灼眼,烤烫着大地。
总算拔除完杂草的厉鬼们刚歇口气,又被襄黔使唤着去给自己做午饭,洗切蔬菜瓜果做冰镇美食。
厉鬼们虽哀嚎不断,有一些看上去明显已体力透支,却无一鬼放弃,依旧认命地去执行襄黔布下的一道新任务。
打蒲扇的小厮看着走远的厉鬼们,好奇问道:“老族长,您老觉得哪只厉鬼会熬到最后留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