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春意萌发,柳枝抽着嫩芽,微风吹起,飘起柳枝窕窕,岸上有一些少女带着玩伴正在踏青嬉戏。
木恒撑着那把淡绿色的伞,看着天边的云,不知在想着什么。
她现在没有凡尘露,很难知道世间所有的事,比如她的剑如今到底落到谁的手里,又比如那个人原来还在青城。
原来你在这里啊……
她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忘了,但此时想起也却并不打算去见他,也没有生出类似于思念怀念的任何情绪,因为那个人对于她来说算是一种麻烦,因为她现在还在推演更重要的事情。
许是由于她自动忽略了某种可能,所以她想不到除了她,世上还有谁能感应到那把剑的存在。
但她现在不着急,剑迟早都会回到她的手上,而且她也不是只有一把剑。虽然她带着的那把剑会被一些人认出来,但也不会有太大关系,可先暂且给木林用一用。
一念及此,她忽然有些想念某人。
想念对她来说本应是极为不可能的情绪,不管是很多很多年前,还是很多年前,也从未有过。
清风拂过,她站在河边的身影不知为何有种淡淡的寂寥之感。
木林自冥想中醒来,来到她身旁。
他已经习惯了一个白衣女子在大晴天撑伞的奇怪而美丽的景象,然后像她一样看着白云,微微挑眉,想不明白这云有什么好看的。
她感受到他的到来,想着至少他没事,丝丝淡淡的情绪旋即消逝。
木林向她问道:“依照你的说法,商礼会在赏花会上杀人,但问题是我们怎么进去?”
木恒微微垂眸,说道:“我会下棋。”
“有多会?”
“以前下过。”
“……都是和谁下的?”木林莫名觉得她会和着一起下棋的对象定是不简单的。
木恒随意答道:“忘了。”
时间过去太久,她如今已经忘记了很多事。而她没弹过琴,更不会跳舞,下棋她还可以接受,也便想起自己当初下过棋。
木林有些无语,却还是问道:“能赢吗?”
“不知道。”木恒没有思索。
再次听到从她口中说出的这三个字,木林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确实有问题,怎么就觉得她很牛逼,很传奇呢?
“你为什么就不能自己送过去?”
木恒知道他说的是白狐,“不想去。”
“……”
忘了,不知道,不想去,她连着说了这三句话。
木林很是感慨,心想,没想到这人还真是任性得可以啊。
他自认自己已经足够骄傲任性,如今发现她这种平静淡然的态度才是蛮横的极致,不禁有些佩服。
于此同时,丹青家府邸收到了一只送给大小姐的三尾白狐。
大堂里,丹青婉约与商礼正在说着话,看到这只忽然出现的我见犹怜的白狐,不明所以。
商礼在一旁无奈笑笑,心想,你把它送给婉约却不愿给我,这是对我有意见?于是说道:“且放心收下,不碍事的。”
丹青婉约神色缓和,却更加不解。
商礼不知如何向她解释,也莫名不愿解释,只是笑笑,心里想着萤儿看到不知要作何感想。
丹青婉约只得将白狐收下,轻柔地抱在怀里。
白狐在她怀中蹭蹭,很是温顺。
......
客栈之中,少年和女子面前着一张棋盘,相视无言。
木林看着木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即时观看一局便可。”木恒没有任何因为忘记了下棋的规则而羞愧的表情,平静说道。
木林眉毛一挑,笑着道:“你以为你是天才?”
木恒没有在意他略带挑衅的神情,“我确实是天才。”
没有骄傲,没有说笑,只有平静和不容置否的淡然。
木林表示自己已经完全对她无言,“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就应该和商礼一起去了。”
木恒轻摇了头,没有说话。
不要与他人有太多牵扯是她此生行事的首要原则,就是因为当初太过不懂事,惹得到处是麻烦。
......
赏花盛会由青城巨富丹青家负责主持,于早春进行,办于湖中阁楼,有舞、琴、棋三项赛事,参与者大多为姿容秀丽的女子,莺莺燕燕,美不胜收,而此三项赛事之中最为出彩的便是舞道与琴道。
清晨时分,婉华楼附近园子的迎春结着淡黄色的花苞,晶莹露珠玲珑剔透,春意蕴于其间,来自于蓁国各地的旅客与修行者拿着赏花令早间来到这里,熙熙攘攘,谈笑声于其间响起。
棋道天台布置雅致,简单而又处处不凡,外处已有着众多围观者正在看着下棋之人低声议论。
木恒向木林点点头,便走了进去,她先前已经看了几局,如今上场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与她对弈的是一位气质儒雅、态度谦虚的青衣男子,对方伸出手,礼貌说道:“请!”
木恒没有看他,故自落子。
男子见她明显轻视的态度不禁微微摇头,心想,你难道很厉害?竟然连看我一眼都不肯,只是如此傲慢,如何能下得了好棋?
一白一黑,棋子相互交替落下,没有什么跌宕起伏或是惊心动魄,因为场间对弈的那名女子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淡然和平静。
不久之后,在男子十分震惊的眼神中,木恒起身离开。
场间一阵吸声,众人皆觉不可思议。
居然有人赢了有望夺冠的天剑门天才弟子何书书?!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场一些自称为棋道大家的人都能发现些什么,眼中光芒闪烁,惊叹声此起彼伏。
从刚开始来看,那名女子的手法分明生疏得很,却好像在忽然间便反守为攻,布局之法实在是玄妙至极,莫测难循,着实让人不得不滋滋赞叹。
何书书强行将视线从棋盘上移开,忽地站起身来,赶忙行礼问道:“请等等,敢问姑娘芳名?”
他也算得上天才棋手,且已浸淫棋道多年,如今竟是输的毫无还手之力,毫无回旋之地,此时不仅自愧弗如,更是真切地产生了几分敬佩之情,又想起对方对弈时毫不犹豫的落子,波澜不惊的态度竟似极了那些棋道大家,自然便有了结交之意。
木恒没有理他,走到外面对木林说道:“后面几局都弃了。”
木林这时微感激动,正准备口头赞扬一番,此时听着这话有些不解,还不他待说什么,便又听木恒说道:“太简单,没有意思。”
青衣男子没有得到回复,却也没有生气,但在不远处听到这般评价,看着木恒的背影顿时气极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原来你真的是个天才。”木林站在木恒身旁笑着说道。
“嗯,去梅堂。”
......
舞道与琴道于梅堂举行。
梅堂十分宽敞,中间有一宽大方正的赛台,周围高低错落坐着一些各地来客。
如今正在进行的是舞道之比,台上女子长袖善舞,窈窕柔美,衣袂翩跹,恰似一幅美不胜收的绝丽画卷,动人至极。
木林二人来到台下,在一位侍从的带领下来到商礼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