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是她看错了?不会。虽说夜色深沉,但是她还不至于错把树影当作人!
红姑看到蒋梅娘趴在窗子上探头朝外面看,面色不悦,淡淡道,“往后七小姐还看清楚的好,奴婢们不打紧,万一七小姐因此吓着自己,犯了病,奴婢们可就担当不起了。”
听到她声音里压抑的恼怒,蒋梅娘冷冷一笑,回身时已然恢复如常,低头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睡得正好,却被敲门声惊醒,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谁知道竟是她自己吓唬自己。红姑皱眉,接着想起一事,道,“七小姐不是已经睡下了吗?怎么又起来了?”
蒋梅娘眼神微闪,抬起头看着她,眼神怯懦,“睡了一会儿就睡不着,所以想起来吹吹风……”
“吹风?”看到蒋梅娘身子一抖,红姑觉出自己语气有些过,忙缓了神色,拉着她,温和道,“七小姐白天才受了惊吓,而且夜里天凉,万一受了寒病倒了怎么办?七小姐还是早些睡吧。就算睡不着,躺在床上也比站在窗子前强啊。”边说边关上窗子,抱起她放在床上。
“七小姐快睡吧。”给她盖好被子,红姑拿着烛台转身往外面去,看到春柳木头桩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蒋梅娘,沉声道,“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出去,免得打扰七小姐休息。”抬手推了春柳一下。
春柳直觉地迈开一步,险些撞上身后屏风。蒋梅娘惊了一跳,下意识撑着手爬起来一点,担忧地看着春柳,随后眸光一转,直指红姑,双手揪紧锦被,隔着床帐,目光冷寒地盯着红姑。
脊背莫名一冷,身躯一颤,红姑扭头看了眼,而后又推了春柳一下,神色不耐道,“听到没有,快出去。”
“红姑,我想在屋里陪着小姐。”春柳请求道。
红姑困顿不行,只要不是她留下,她自然不会阻止,遂点头同意,边打着哈欠边扯着跟采璇出去。
听到屋门关上的声音,蒋梅娘撩起帘子,掀开被子,笑着道,“别站着了,快上来躺着。”
“小姐刚刚真的看到有人在外面吗?”春柳望着她问道。
蒋梅娘看到她神色中的忧虑,怕吓着她,遂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兴许真的是我看错了。”
春柳陡然坐起,握住她的手,认真道,“小姐,奴婢会守着您。”
“我知道。快睡吧,不然一会儿就该天亮了。”蒋梅娘感激一笑,给她盖上被子,而后躺下。
不多时春柳便沉沉睡了过去,蒋梅娘却睡得极不踏实,半梦半醒,期间又梦到一些事情,明明与她无关,却又像与她紧紧联在一起,挣脱不得。只不过,梦境极其凌乱,且残缺不全。
第二日自是起的晚了。红姑虽然不悦,她毕竟是主子,她自然不敢真的给她脸色。
喝了小半碗糯米粥下肚,红姑跟她告假,说要去集市上买些东西,晌午才能回来。又问她有没有要采买的东西,列张单子,她好一块儿买回来,蒋梅娘摇头说没有。
红姑走后,蒋梅娘吩咐春柳道,“看看坠儿在做什么,你去厨房拿些药渣上来,小心些,别让红姑察觉出来。”
春柳点头,起身往外面去。不多时便回来,道,“小姐,这是红姑早晨熬过的药渣。”她把包在油纸里的药渣递过去。
周乘风说是怕适得其反才提醒她不要喝药,她却不信,只不过,他不说,她自然不会多问。
鼻尖充斥着一股子浓郁刺鼻的中药味,蒋梅娘皱了皱眉,撇过头,压住心下翻腾的恶心,而后一手捏着鼻尖一手拨着药渣。
“小姐,药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蒋梅娘抬眸看了眼春柳,摇了摇头,她不懂医术,也不懂药,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所以然来。
而后道,“春柳,你把药渣收起来放好,改日我们去药铺问问。是了,你有没有什么香粉?拿些跟药放在一起,免得红姑察觉。”
春柳道,“红姑只会进小姐的屋子,不会去奴婢屋子,即使闻到药味,她也不会怀疑。”
“不怕一万就怕一万,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蒋梅娘语重心长道。肖氏用她威胁春柳,知道春柳不敢胡说,但是,春柳毕竟是她的丫鬟,而她现在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
春柳看到蒋梅娘神色中的严肃,点头道,“小姐放心,奴婢会小心,一定不会让红姑发现。”
待春柳把东西拿回房间放好,主仆回到里屋绣东西。蒋梅娘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不是绣错地方,就是不小心扎到手,不然突然停下,目光呆愣地盯着手中针线,秀眉轻蹩,神色变幻莫测。
“小姐,您怎么了?”
蒋梅娘回过神,思索了一瞬,放下手中锦缎,道,“春柳,我是不是有一个小木盒?长形的,上面有雕花,这么大。”她比了下盒子的大小。
“小木盒……”春柳喃喃出声,凝神沉思,良久,摇头道,“奴婢不记得小姐有什么雕花小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