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絮答:“牛角庄的雇户是宁王妃娘家远亲。宁王妃被赐死后,亲人全部充为官奴,留下一旁支亲眷没有发配西津,官府安他们在牛角庄种田做农活。大概是皇亲的缘故,他们不按契约缴纳租金的事,官府不大过问。”
银絮话说完,几人脸上均没了笑容。
我笑了笑,难怪,有好的二夫人如何会想到我。二夫人长袖善舞,这么一甩,把棘手的两个庄子丢给我。
那宁王是什么人,当今圣上的亲侄子,当初犯上作乱被凌迟处死,首级悬挂在大齐战旗上整整三日。官府无胆过问官奴,罕见之极,想来是畏惧皇家血脉。风云变化说不准的事,明天风向一吹未可知。
我往下继续翻看,等她们吃得差不多,道:“明天我要去西郊看看这两个庄子。”
她们五个异口同声道:“啊?”
我点了点万儿与小环:“你们俩陪我去。银絮通知前院备车马,若觉得闷,来这和喜儿一块作伴,大夫人那如果有需要,你们心细照顾着。”
月华倏地站起来咬唇望向我,唯恐我遗漏她,我忙道:“月华,周姑姑有伤在身,你明天去姑姑小院陪着,让她尽量少走动,能拿的能搭手的,你尽量帮忙。”
月华嗯了一声,微笑着慢慢坐了下来。
第二日,吃过早饭不久,有几只蝉居然已经开始知了知了地乱叫。晓翠苑也有抽绳的扇子,但大夫人不喜用,觉得是自己舒服旁人一身热汗的麻烦东西,因此扇子压在库房许多年。
早饭的喝的是粥,越喝越热,喝得我满头大汗。
大夫人轻轻给我擦着汗,微笑喊素秋:“秋儿,明个通知查房三餐拿些冰块来放在屋里。”又叮嘱我:“暑气易染难脱,去巡庄子路上多带些水,铜炉里放些碎冰,让茶房磨给你,放在马车上,哪怕化成水拧帕子擦汗还能去暑热。”
素秋拿着钥匙找铜炉去了。
汪嬷嬷上漱口茶水和帕子,看着我道:“大热天巡庄子,毒日头底下不是开玩笑的事,等哪天天阴些再去。”
我接过茶含了一口吐出,拭过嘴角:“嬷嬷,既然是三爷名下的东西,还是里里外外看清楚才好。”
汪嬷嬷望向大夫人,大夫人微笑称赞:“是当家的好苗子。”
车马早已在西门小门停着,小环、万儿随我同去。驾车马的是两个年轻小厮,从二爷和令仪那支来的人,应当可靠。
出城之后,道路越来越颠簸,蝉鸣倒是少了,耳朵清净了。
万儿、小环两个好容易出门一趟,要不是天气炎热,应该会更开心。两人一边擦汗,一边叽叽呱呱地说着话。多话的小环总算遇到对手,料得可起劲了。
到腿头庄时日头正盛,白晃晃的阳光照得人两眼直疼。停好马车后,一小厮站在庄子前大声吆喝:“温家三奶奶巡庄子,管事出来答话。”过了一会没人回应,另一个小厮又吆喝了一句:“有没有人啊,还不麻溜出来,让主子干等吗?!”
站在太阳下这一会,为我打伞的万儿一张脸像是水打过的,小环也是满头大汗。我走过去往庄田看,隔着河岸,几块大田上站着几个瘦弱的汉子,均弯着腰在除田里的野草,手上持着锋利的镰刀,完全听不见这的呼唤,埋头苦干。
忽来了个年老的老伯,走起路来巍巍颤颤,身边是个年轻男子搀扶着,两人身上衣服均打着补丁。
“你是管事的?”小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