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儿?”大夫人略疑了句。
银絮轻唤声‘夫人’,温温吞吞道:“二奶奶有身子,不方便走动,又找不到咱们三奶奶,想是托…人带话给您。看着三奶奶进到屋里,寻了上来也是有的。”
“嗯。”大夫人拍拍我的手背,怜惜道:“要是不想见,推去也不妨。”
我站起身,对着夫人福一福,“人已在外头,娘,我去去就回来。”
大夫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起身嘱咐:“娘去厨房给你盛粥,粥要趁热喝。听清托的话里便回来,说得太久粥要冷了。”
我点了点头,搀着大夫人迈出门槛那刻,篱笆外站着一抹亭亭玉立的倩影,魏妈妈在后头为之撑伞。大好春光洒着,浑身白衫的杨絮静静立着,鬓发挽起,烟波柔如汪泽水。
令仪若是有话,大可以让人找马捕头传话到庄子上,断不会由杨絮代传。听到银絮回报话时,我明了不过是杨絮相护的借口说辞。
我站在篱笆栏内,抬眼见着面前佳人,她却冲我扬扬嘴角:“姐姐。”
我身子一绷,愕然不已,“温三奶奶,你姓杨,我姓苏,一声‘姐姐’担不起。”
魏妈妈两手握着伞,侧出大半个身子,冷眼瞪向我:“您心里不痛快甭拿我们三奶奶撒火气。当初姑娘眼里要是能容下人,三爷犯不着——”
“妈妈,天热,您去一旁歇会。我想单独与姐姐说几句话。”杨絮柔中带利地打断了魏妈妈的话。
魏妈妈望了眼冷白得像雪的杨絮,几番滑动喉头,好似辛苦一番终于挤出肺腑里的话:“日头大,老奴给奶奶您打着伞。”
“不必。”杨絮淡淡道。
魏妈妈鼻里叹口长气,收好伞往寺庙门口方向走。
“姐姐,实则是有要紧事想同你相商,原本苦于寻你不得,今天寺中相见是天意。”杨絮的口气热了些。
我见她的次数虽不多,尤能从她的行动言语中摸索几分脾性。杨絮虽是柔弱的模样,但她绝不是薛幼青那样的女子,更不是月华。她的柔弱里带着股子要强和执着,带着刚毅。便拿我方才的话来说,她听着了,却执意还是要唤我‘姐姐’,节礼当中藏着属于坚持。
身后传来脚步身,听着是夫人和银絮,两人走进屋里,那一半开着门没有传来合上的声音,不用看也知夫人正在椅上坐着,从屋里向外望着这里的所有。
“何事?”
“姐姐必乐于听闻的事。”杨絮双目不瞬,话淡如水,仿佛说着极为平常的一桩事,“舒贵妃娘娘前日夜里饮药而薨,大夫人的昔年仇事已解。”
我愣了愣,始终觉得她的话,是删略过的。饮药而薨四字后头,藏着万种厉害,内廷的贵妃娘娘,太医院把脉抓药,饮药而死,唯有一种可能……被赐死。
舒贵妃死了……
我极力压制住心中起伏,“承明殿内太监梁公公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