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随众人起身,就径自走到玉阶前的凳子上坐下。这是他的待遇,高宗给他这个体弱多病的皇太子的待遇。
“众卿可有事要奏啊?”高宗开口问道。
“陛下,前天晚上长安县令崔源毒杀狱中囚犯,又畏罪自杀,而长安县丞张博又因贺兰敏之案而下狱,现在长安县衙只有主薄骆宾王一人处理政务,微臣以为该立即指派新的县令和县丞上任,以免延误政务。”许敬宗出列道。
这是武后早就授意了的。
不然他堂堂宰相怎么会第一个开口话呢?要不他第一个开口话,被群臣反驳了怎么办?岂不丢了面子吗?
“许爱卿心中可有合适人选?”高宗问道。
其实,他知道这是李弘跟武后做的交易,人选早就被武后和李弘给瓜分了,才会问的这么轻描淡写,只是想走个过场。
高宗这么一问,许敬宗立马就出了三个人的名字,县令骆宾王、主薄范履冰,还有一个人的名字很陌生,叫魏元忠。
李弘虽然不知道魏元忠是谁?可是他清楚,能被武后信任提拔到长安县丞位置上的人,绝对不是庸才。
因为这次的人事任命是武后跟李弘的利益分配,武后一方没有意见,高宗为了支持李弘也没有意见,群臣自然也就没有异议了。因此只用一盅茶的时间,骆宾王的下令,范履冰的主薄就定下来了。
待这件事情一解决完,乐彦玮就出列道,“陛下、娘娘,昨日吐蕃使团已到长安,今日正在偏殿候着,是否召他们觐见?”
“宣吧!”高宗淡淡的道。
他之所以来上这个早朝不就是因为吐蕃使团今天要觐见他吗?
“宣吐蕃大使安来,副使桑鹰,格桑公主觐见!”张德海高声喊道,他的话音一落,含元殿外又有太监重复道,“宣吐蕃大使安来,副使桑鹰,格桑公主觐见!”
片刻,就见吐蕃大使安来,副使桑鹰和格桑公主三人走进了含元殿。
“参见大唐陛下!”安来、桑鹰和格桑公主三人走上大殿便向跪拜道。他们只是参拜高宗,而没有参拜武后。这让武后很气愤。李弘侧头注视武后,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三位爱卿平身!”高宗淡淡的道。
安来、桑鹰和格桑公主三人起身,这才武后和李弘躬身施礼道,“参见娘娘,参见太子殿下!”
“三位爱卿不用多礼!”武后淡淡的道,要是不仔细观察她的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李弘对三人只是微微了头。不过他倒是奇怪为什么格桑在走进大殿,看到他的一瞬间神色有变了呢?至于变成什么了他不清楚,只是有一天很明显,就是格桑公主对他很关注。
“这是我国国王和大相的国书,还有这次觐见的礼单,还请陛下过目。”安来完,就从桑鹰手中接过一个玉盒高举头。
张德海走下玉阶捧起玉盒,又走上玉阶,让一名内侍捧着盒子,他将盒子打开取出两卷锦卷国书递给了高宗。高宗没有看礼单,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国书上的内容,就将国书递给了武后。武后接过国书看了一眼,就眉头微皱,等她看完上面的内容时脸色变得很阴沉,可见他在极力压制自己内心中的怒气。
“安大使,你们远道而来想必很劳累,今日就先回去休息吧!晚上本宫和陛下在太极宫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至于国书上的内容,容我们讨论之后再做答复,你看怎么样?”武后语气平静的道。
她心里就是再愤怒,再怎么厌恶安来和吐蕃使团,可作为大唐的皇后娘娘,该有的气度还是要有的。不然依照武后平日里的性格,这份国书可能早就被她砸在安来的脸上了。
安来心里也也能清楚国书上的内容不是一次朝会就能解决的,就微微头道,“臣谨遵娘娘旨意!”
“太子,今晚上的宴会就由你全权亲自负责,可不要出现什么差错!”武后又向李弘道。她前面这句话的还很自然,可后一句话就有棒杀李弘的意思。
不要出现什么差错?
吐蕃人明明是来大唐捣乱的,晚上这么大的宴会他们要不找茬才怪呢?而你现在又大庭广众之下宴会不能出现什么差错――这不就是告诉吐蕃人,他们可以在宴会上搞动作吗?
李弘听了武后的这句话心里很气愤,他清楚这是武后对他以贺兰敏之跟她讨价还价的教训,因此即便知道武后的本意是什么,他也只得起身恭敬的领命。
“今天朝会就到这里,大家就朝了吧!”武后淡淡的道,就跟高宗离开了含元殿。他俩一离开,就有内侍分别通知宰相们到紫宸殿议事。这就是在紫宸殿跟宰相们要商议国书上的内容,李弘是太子,自然也只能随许敬宗他们向紫宸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