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流动,草木生长,白云悠悠,头顶上星空照耀,脚下泥土沉沉,风从细微中来,雷自乌云中生,甚至他的胡须在这道境中微微晃动,都能引起白云的卷动。
这完全不像是刚刚领悟出来的道境!
如果这一切不是他亲眼所见,就是有人告诉他这是神明的道境他都会信的。
熊垣的底蕴实在是太厚了,加上无尽的奇思妙想,第一重的道境绽放,展现出的是人族充满创造力的雄奇。
就在这个时候,熊垣已经到了苏方面前,辟水斧上寒光闪烁,向着苏方的头颅上斩杀而去。
“熊垣住手!”
烛龙的一根爪子猛然伸了出来,挡在了辟水斧前,辟水斧哐当一声,切在了烛龙的鳞片上,死死的卡在了上面。
“烛龙前辈,你要当整个大荒的罪人吗?”熊垣寒声道,双臂一用力,将斧子拔了出来,蓄势准备再战。
苏方长剑颤抖,脸色苍白,双腿一软,坐倒在了地上,漫天星河为之消散一空。刚刚那一招施展出来,几乎动用了他所有的力量了。
幸亏!
幸亏!
烛龙及时赶到,救了他一命。
烛龙轻松的吐出了一口气,在熊垣的道境内卷起了一阵狂风,疑惑道:“熊垣,你已经胜了,何必要赶尽杀绝?苏方是南天赤帝之子,一旦死在了你手里,南天赤帝必然记恨于你。
就算是现在天地隔绝,南天赤帝真要杀你,也不过是付出多少代价的事情,你确定要彻底将南天赤帝给得罪死吗?”
“烛龙前辈可曾想过,留他一条性命,将会酿成什么样的大祸?”熊垣抬头,看向了烛龙的双眼,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烛龙,烛龙的眼睛很是奇异,眼皮之下仿佛不是眼球,而是两颗清冷的太阳。
他寒声问道:“不知烛龙前辈可曾问他为何来到大荒?又背负着什么样的使命?”
“这我倒是不曾问过!”烛龙迟疑,看向了帝子苏方,问道:“南天赤帝派遣你下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历练你吧?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值得赤帝如此大动干戈,让帝子下界呢?”
“烛龙大胆!”
天人中的首领上前,呵斥道:“帝子下界,乃是我帝所命,岂是你所能打听的?帝子在你这里差点殒命,还不速速斩杀这卑微的人族给帝子赔罪?”
苏方脸色一白,急忙大叫道:“烛龙前辈饶命,天人见识浅……”
说着说着,他再也说不下去了,烛龙双眼光芒凝聚,照耀在说话的天人身上,顿时那尊天人如同火炬一样燃烧起来,连哀嚎都来不及就化作了一团灰烬,然后在烛龙的吐息之中,吹到了大殿之外,成为了天地之间渺茫的尘埃。
苏方惊恐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呵呵呵,看来天地隔绝之后,不光是大荒忘记了五帝的威严,九天之上也忘记了我烛龙的名字啊!”烛龙轻笑,目光照耀在了苏方身上,道:“你说呢,帝子——苏方?”
他的这个举动,让剩下的天人顿时紧张了起来,纷纷挡在了苏方身前。
苏方挣扎着起身,拨开天人,恭敬的掏出一块玉牌,向上递去。
烛龙的胡须卷起玉牌,上下看了一遍:“断人族根基?十子?来来来,苏方,你给我解释一下?”
苏方恭敬道:“烛龙前辈,天帝命我等断人族根基,我曾问义母,义母说人族之中,论实力之强,或在人族帝都,可论潜力之盛,当在人族下一代。自有人族一来,一代代强盛不休,神农炎帝之势比龙师伏羲强,而云帝轩辕又比神农炎帝强大。
纵然天帝令云帝登天,可下一代里,帝少昊意欲比天之高,定我南天之名,帝颛顼又砍建木,占东南天柱,绝地天通,纵然帝喾,帝挚建功不多,可到了现在这一代里,却有豪杰起陆,惹出来无数风波。
翼火蛇之死,刑天复活,一桩桩一件件,都标志着人族或许再度起复。
所以,我义母便让我下界,斩杀人族天才十人,以绝人族根基,想来另外四尊帝子和我接到的命令都差不多。一代人族里,优秀者四十人,已经算是一个盛世了。就算是帝颛顼时,人族也没那么多人才出来。
看来我失败了!”
苏方看向了依旧怒火升腾的熊垣,苦笑道:“原本以为我在南天之内,身居帝子之位,所见,所闻,所学,已经是天上地上绝顶,自问同境界之中,能做我敌手的只有那么几位帝子,而我们早就较量过,各有胜负。
你放心,杀不了你,我自会回转南天!如此,可好?”
“看来你这小家伙也算不坏,知道进退。”烛龙笑道:“熊垣,如此你可放心了?他不会再成为你人族的威胁了,那就放他一次如何?”
“不如何!”
“熊垣,你放肆了!”烛龙愠怒,他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已经给足了熊垣,以及他身后人族的脸面,可熊垣竟然敢如此不识抬举!
“烛龙前辈,你可看清了这玉牌上的东西?汤谷十子,可不是指我人族十子。”熊垣毫不客气的说道,心里的怒火更加旺盛:“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前往汤谷,释放十子。那个时候不单单是我人族的灾难,更是整个大荒的灾难,万千生灵,十不存一。
若是今日烛龙前辈你放走了他,来日之罪孽,大半都要落在你身上!”
烛龙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看着越说越不像话的熊垣,终于斥责道:“还汤谷十子,汤谷之中能有什么,就算是汤谷之中有十个日下氏,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毁灭大荒,造成如此大灾难的话。
更何况汤谷已经被你们人族给打了下来,就算是外围的海外三十六国一起动手,那又能如何?”
听他这么说,熊垣反而不气了,直接将斧子抗在肩膀上,看了一眼装作无辜模样的苏方,抬头道:“烛龙前辈在这钟山之上应该能察觉到汤谷的动静吧?何不亲自看看,看看以烛龙前辈的实力能在那颗扶桑木上看多高呢?”
烛龙探头,身躯伸长,头颅延伸到了大殿之外,双目光明通透,洞彻空间,直达扶桑木上,入眼处却看到茫茫光晕,只见光明不见树。不大一会儿,烛龙的头颅回缩,双眼通红,盯着熊垣,带着三分惊恐,问道:“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