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见天子,敬献度量器的功绩,一下子就将整个工商署的士气都提高了起来。
这比说一万次‘梦想、理想’还有用。
还不费半毛钱,简直完美!
工商署上下,却都是高兴坏了。
包括桑钧在内,人人亢奋。
这四套度量衡的功劳,若落在工商署头上,整个工商署上下都将受益无穷!
未来前途,只能说一片坦途!
“多谢侍中!”桑钧也是郑重一拜,深为感激。
“这是桑令吏及诸君应得的……”张越笑着说道:“往后还有无数艰难险阻,在等着令吏与诸君去克服!”
“登上高山,方可睹山海,越过大漠,才能见绿洲,愿诸君再接再厉,再建新功!”
新丰的工商署,可不是现在长安城中的那个大司农。
与未来的工商署相比,现在长安的大司农,甚至称得上青青草原上纯洁可爱的喜羊羊。
哪怕是现在,这个工商署的职能,也开始显露出一些獠牙了。
长安的大司农,只是玩玩盐铁官营和官营酒榷而已,撑死了赚点零花钱。
但新丰的工商署,却借着新丰大力推广新型农具的机会,把爪子伸进了农具和种子以及‘化肥’领域。
在这工坊园之中,更是张开了血盆大口,将绝大多数的曲辕犁、耧车、水车部件的销售垄断。
而垄断会造成什么?
张越心知肚明。
而在将来,这个工商署,将可能变成一个又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的恐怖存在。
它既是垄断者,也是规则的制定者,还是制度的捍卫者。
它的最终形态,将是米帝的国税局加中国发改委。
只是想着这样的一个怪物的模样,就足以让人战栗!
“侍中……”桑钧起身,走到张越面前,低声问道:“有一个事情,下官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张越看着他。
“是这样的……”桑钧整理了一下措辞,然后道:“自侍中下令,给与新丰民众官假农具以来,工商署共计审核批准了一千七百余宗大小假民农具的申请……”
“加上新丰百姓自费购买、地主士绅申购等等,如今新丰的曲辕犁与耧车、水车基本已经满足,即使有需求,也不会太多了……”
“而邻近数县,来求购者虽多,但许多人都因价格等问题,只能望而兴叹……”
“而工坊园之中,却在不断生产和制造着种种农具……”
“这……”桑钧看着张越欲言又止。
张越看着他,脸上堆满了笑容。
新丰工坊园内的工坊,随着技术的熟练和完善,产量迅速增加,这是事实。
产量增加后,大量农具渐渐积压,也是事实。
但是……
能积压多少呢?
以张越所知,现在,几乎大半个关中的地主豪强贵族,都在工商署大量下订单,订购包括曲辕犁、耧车、水车在内的种种新式农具。
甚至就连传统的杷、锄、铲、镰刀等农具的订单也是源源不断,以至于工坊园内的大部分工坊从天亮到日暮,一直在生产,才将将勉强能够做到满足市场需要。
而越来越多的人,却还在不断向新丰涌来,求购农具。
原因很简单工坊园的规模化与分工合作模式,将各种农具的成本大大降低。
加上少府的指导,质量不断提高。
现在,在新丰一把优质铁锄的官方售价,只有市场上的七成,甚至低于很多民间铁匠的制造成本。
在新丰工坊园扩大后,剧烈的冲击波,就已经波及了周围数县的个体工匠,让他们的产品几乎卖不出去。
他们唯一的出路,只有来工坊园工作!
因为,随着时间推移,新丰工坊园制造的简单农具的成本,很可能会再次降低,特别是若常闻那边的事情成了。
很可能,新丰的制造成本,只有别人的一半。
换而言之,到那个时候,哪怕新丰工商署以其他人的成本价向天下倾销自己的产品,也能有得赚!
这种可怕的冲击,将很可能直接摧毁和打垮民间的个体铁匠、木匠,迫使他们改行或者来新丰。
所以呢,桑钧的话,另有意思。
特别是他提到了‘邻近数县’这个关键词。
毋庸置疑,桑钧很可能盯上的是新丰附近那几个县的市场。
他想要将这几个月也吞进肚子里,可以让他去那些地方也搞官假农具。
以做到占领和控制市场!
毕竟,锄头、镰刀,能卖几个钱?
卖上一千把镰刀,可能价格也没有一台水车值钱。
而普通人,买不起水车、曲辕犁和耧车这种昂贵的新式农具。
只有在新丰县县衙主导的官假农具政策之下,老百姓才有能力和资格,通过官府低息贷款,购买到这些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