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焰自然没有意见。他从前因为地府与人间的账户不能互通,自己不能在人间买东西,没少羡慕这些生活在新时代的凡人。自从牢画的鬼差身份恢复后,他因为与牢画是夫妻,而牢画又在人间生活,所以他的账户也实现了货币通用。上次在牢画带他去的那个理发店洗头,他用的就是自己在地府的卡,居然一次就成功了。这令他欣喜不已。这一次跟牢画一起去逛街,他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买一些自己平时就眼馋却一直没能买下的东西,怎能不兴奋?
牢画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并没有发现薛焰的异常。来到银座,牢画第一件事就是扯着薛焰来到一家叫做“蔚蓝”的主题餐厅就餐。这是一家以海洋为主题的海鲜餐厅,牢画上次来转悠的时候觉得从外面看上去挺好,就上网搜了一下价格。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在这里消费动辄就是小千把,如果想吃些好的,那就冲着万字去了。如果让牢画自己掏钱去吃,牢画多少还是有些心疼的,毕竟自己虽然赚了不少钱,可到目前为止大部分都还不在自己口袋里。但现在有了这张二十万的卡,她便无所谓了。她的概念是,本来就是必须要消费掉的钱,吃在肚子里比穿在身上划算。
两人走进餐厅,服务员将两人领到桌子前坐下,将菜单递给了牢画。牢画翻一看,果然和网上说的差不多。她再次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卡,心里踏实了许多,微笑着准备点菜。薛焰有点儿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四处打量着,虽然没有太过分,嘴里却兴奋的不停念叨着:牢画,你看这个……再看那个……
“牢画?是你么?”她还没开口说话,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牢画觉得有些熟悉,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瘦瘦高高、戴着眼镜的男人。这男人长得十分清秀,看起来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俊美少年,那一副银边眼镜更是为他那干净的长相加分。然而牢画看见他,却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这个男人,就是荣耀。那个在牢画家破人亡以后还记得打电话来取消那什么压根不算数的婚约的男人。
许多年过去了,荣耀比小时候长得更为出众了。他有些惊讶的看着牢画,见她没有回答,再次问了一遍:“牢画,你是牢画吗?”
牢画很想说不是,可是对面那位先生却抢在她前面接过了话:“你是谁?”
荣耀这时似乎才看见牢画对面坐着个男人。他将那惊艳的目光从牢画身上挪开,转移到了薛焰身上。看见薛焰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恼火。他从来都以自己的长相为荣,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一个长相更为出众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正坐在自己抛弃过的前任未婚妻的对面!
他强忍着收起了那一瞬间的怒容,用自以为天真无害的表情看着薛焰说:“我是牢画的前任未婚夫,荣耀。”
薛焰原本就对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充满敌意,这一下危机感直接爆棚。他老婆的前任未婚夫?还有这样的人物存在?他下意识就看向牢画,却听牢画不紧不慢的开始点起菜来,压根没有要理睬荣耀的意思。
薛焰也摸不清牢画这是什么意思。看这个不想理
人的模样,难不成是在生气?可是为什么要生气?不会是在和这个前任未婚夫怄气吧?那他这个老公又算什么?难不成自己就这么被人给绿了?
对于男人来说,流血受伤能忍,破财消灾能忍,可是这头顶绿油油,岂是能忍的?薛焰当时就怒了,阎王的威压一下子直奔荣耀而去。荣耀一个普通人哪里承受得住这般施压?顿时两脚一软。若不是及时扶住了一旁的椅子靠背,差点儿就要当场跪了下去。
牢画见状也知道是薛焰做了点什么,诧异的看了薛焰一眼,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这时她已经点好了菜,将菜单递给薛焰道:“你也点一些。”
薛焰此时正在发怒,见牢画终于点完了菜,怒气冲冲的说:“他说他是你的前任未婚夫!”
牢画这下子百分之百的确定这家伙在生气了。不得不说,阎王的怒容还是非常吓人的,牢画也被吓了一跳,可是紧接着她就反应了过来,怼道:“你凶什么凶?”
薛焰一愣,这才意识到牢画并不知道自己是他已经登记在册的丈夫,自己这样质问她确实是不合情也不合理,连忙收了威压与怒容。荣耀这才从炼狱中归来,浑身已经出了一层密汗。
用眼角斜了荣耀一眼,牢画有心想要整一整他,不屑的问道:“我是叫做牢画不错,不过你是谁?”
荣耀刚刚见到牢画那个态度,几乎已经肯定这个牢画就是他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女孩了,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愣了愣才道:“我是荣耀。”
“荣耀?”牢画故意皱着眉头做思索状,好半天才说:“我好想有点印象,你是不是那个前些日子给我打骚扰电话的那个?”
荣耀眉头一皱。他没想到牢画会这么形容他。而一旁的薛焰却是乐了。看这两人交谈的情形,压根不太熟。他一时生气也就忘记了,从一开始这个叫做荣耀的男人问的话来看,就是不太认得出牢画的样子。一个未婚夫,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的未婚妻呢?真是好笑。
可他同时也忘了,自己这个丈夫刚开始也没认出自己的妻子。未婚夫没认出未婚妻什么,还有什么好奇怪的?
“牢画,你怎么这么说?我们毕竟……”荣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刚刚听见这男人叫牢画的名字,就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牢画。见到牢画的样貌后他狠狠吃了一惊。小时候牢画看起来并不起眼,父母总是接受他们家的救济,他也只能迫使自己带着这个样貌一般的小姑娘一起玩耍。那时候牢画虽然年纪还小,可他已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了,对于定娃娃亲这种说法还是有些想法的。再加上自己家境太差,事事都矮牢画一截,他自然而然的将牢画那是小女孩的任性理解为凌驾,将牢画家的帮助视为施舍。
他恨自己出生在这样一个贫穷的家庭,让他事事屈于人下。听说牢画家里出了那样的事情,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惊喜万分。早就受够了这一家子“优越感”的荣耀立即让人找到了牢画的联系方式,给牢画打了那个电话以羞辱一番。
他想过很多次当面羞辱牢画的画面,却没想到会是这一种。平凡的女孩长大后摇身一变,成了令人疯狂的冷艳美人,自己之前那些“受辱”的心态,忽然间又变得复杂了起来。
一来,美人在前,原本巴不得想撇清关系的心情就发生了动摇。二来,牢画家中已经无人,也没有财产,还能来到这种高档餐厅吃饭,那么就是有所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