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立鼎不知,女儿口中的疯老头,其实是武三通。武三通失了爱女,行为举止癫狂,终日活在爱女的幻象中。陆立鼎琢磨应对之法时,家丁来报外面有客人。陆立鼎道:“什么客人?说清楚些!”那家丁名唤阿根,是一少年,经主人喝斥,登时醒悟,详细描述了客人。
陆立鼎心道:一个娘们,还带着两个孩子...不是道姑,那就不是李莫愁了。
陆立鼎接见了对方,方知这妇人是武三通的发妻武三娘。武三通恋女成狂,又去掘人坟墓,武三娘自知理亏,遂尾随在丈夫后面,特来相助。武三娘携来的两个儿子,九岁大左右,大的叫武敦儒,小的叫武修文。众人叙话到一半,李莫愁的大徒弟洪凌波来拜门。洪凌波道:“反正你们都活不过明日了,不如自己抹了脖子,省得我师父动手。”
陆立鼎见对方不过是一女童,顾及身份,没有出手;其妻子陆二娘则无此忌,上前试探古墓派的功夫。洪凌波功力浅薄,以古墓派的轻功避实就虚,趁陆二娘不备,射了两枚冰魄银针,陆立鼎在一旁早有防备,替妻子接下这两枚银针。洪凌波微微冷笑,纵身跃上屋檐离去。陆二娘道:“小丫头功力尚浅,不过轻功了得,看来古墓派的功夫,多半厉害在身法上。”陆立鼎点头附和道:“不错。人家进来印手掌,咱们却半点没发觉,原来是脚上功夫好,手上功夫却未必。”陆立鼎心稍微宽些,武三娘喝道:“针有毒,速速放下!”陆立鼎一看自己的手指,竟肿大起来,丝毫知觉都无,大骇之下,忙放下银针。
武三娘从衣袖上用剑割下一截衣带,将陆立鼎的手臂缠住,又给他服了一粒药丸,之后用剑尖点破他两手指指尖,放出毒血。武三娘道:“幸好陆二爷没有拿太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陆立鼎道:“竟如此剧毒无比!我一时不察,险些丧命,多谢阁下相救。”武三娘忙称不敢,并把武三通盗走何沅君的事坦白了,同时让大武小武磕头认错。
陆立鼎心道:如今大敌当前,多一份助力是一份...
陆立鼎道:“不知者无罪,尊夫心志失常,非有心之过。料想尊夫爱女非常,不会折损了我嫂嫂的遗体,总比落在李莫愁那魔头手里好多了。”陆立鼎心道:如此算来,那第九个掌印,到底是什么意思?陆立鼎皱眉沉思。武三娘暗道惭愧,特别是那句“尊夫爱女非常”,差点让她无地自容。武三娘暗中观看陆立鼎神色,见他一味苦思对策,方才放下心来。
天色渐晚,陆立鼎看夕阳西下,平静的夜色缓缓降临,一颗忐忑的心,越发不安地剧烈跳动。陆立鼎回到內屋,取了些东西交给孩子们,郑重地吩咐了几句,开了暗道,偷偷送走。刚说完话,屋外飘来一轻柔的歌声,相隔甚远,听到众人耳中,却极为清晰,是两句反复的歌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每唱一遍,唱的人就近一些,待唱到第三遍,门庭的大门门闩喀拉两声断裂,一美貌道姑推门而入。
陆立鼎心中一凛,知道对头来了,正要说话,打水的家丁见有人闯入,上前出声询问:“是谁!”陆立鼎暗道不好,嗓子咽回去,准备改口阻止,哪知李莫愁身形轻轻一纵,陡然拉近数十步距离,拂尘一挥,震碎了家丁的颅骨,将之击毙。
陆立鼎心道:这道姑好深厚的内力,我以前听家兄说过,拂尘有实而无常形,江湖上能使拂尘杀人的,已是将奇门兵器练到极致,无须再借助锋锐。难道说...这道姑比风头正盛的华山派金蛇王——袁承志还厉害?若如此,那我等又如何能抵挡?
正思虑间,凝视着李莫愁的陆立鼎,根本见不到她如何抬足,李莫愁已迎面飘到近前。陆立鼎本能砍出一劈面刀,李莫愁身子再一飘,从他身边掠过,挥出拂尘将他身后的两名婢女扫死,笑道:“那几个小女孩儿呢?”众人见她心狠手辣,转眼间杀却三人,还能有说有笑,无不胆寒。陆氏夫妇和武三娘哪还顾得江湖规矩,各持刀剑合击李莫愁,李莫愁拂尘轻轻一挥,将三把兵器卷到一边,弄得三人手忙脚乱。
李莫愁道:“陆二爷,如果你大哥尚在,只要出来向我磕头认错,再休了何沅君这个贱人,我就饶了你们。如今你运气不好,你哥哥死得早,怪不得我了。”李莫愁她向来杀人不眨眼,在北地令诸多正邪人士闻风丧胆,但她向来恩怨分明,杀人之前先把话讲明。
陆立鼎老脸一红,心道若不是自己疏于练武,如今怎会让对头数落。陆立鼎喝道:“谁要你饶!”他快步上前,一刀向李莫愁斜砍,欲使了一招连环进步刀。李莫愁避开第一刀,第二刀来时,拂尘手柄一转,点中陆立鼎手腕穴道,跟着用拂尘挥开武三娘和陆二娘的兵刃。李莫愁笑道:“祖传剑法不使,反去使练家子的刀法。陆二爷,瞧你第二刀腰身左右摇晃,分明是脚下少进了一步,你这刀法,练得未免太生疏了吧?”
陆立鼎色厉内荏,怒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杀便杀,啰嗦这么多作甚!”李莫愁道:“陆二爷,你还回我话呢。那几个小女孩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世家子弟,多备有暗道。”陆立鼎神情微慌,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李莫愁道:“不过几个小女孩,能跑到哪里去,我古墓派轻功天下无双,就是让她们逃上数日,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陆二爷,我劝你还是指明方向,否则等我逮到她们,定要好好戏耍一番,使她们又饿又累,生生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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