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的歌舞彻夜不休,欢乐的人群兴高采烈。
人们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把压抑了一个季度的情绪在这一晚彻底地释放。他们唱着、跳着、欢笑着,累了,渴了,就到后面的案桌上,吃几块香甜的糍粑,喝两杯醇厚的米酒,然后又满血复活一般,回来继续唱啊跳啊,这是欢乐的海洋,这是狂欢的夜晚。
山歌唱了一首又一首,舞蹈跳了一支又一支,米酒喝了一坛又一坛,有些人喝醉了,就斜倚着柴垛,打起了呼噜,还有一些热恋的青年男女,跳着跳着舞,就悄然远离了人群,躲到偏僻的地方说悄悄话去了。
酒喝到后来,一般都会举行一些助酒兴的活动。畲族人爱唱歌、爱跳舞、爱喝酒,也爱武术技击。
酒喝得酣畅处,就有人按捺不住,跳了出来,正是那个叫做蛮牛的汉子,只见他把上衣一脱,露出宽厚的肩膀和健壮的腱子肉,他一步跳到场地中间,用手指着另一个汉子,大声道:“蓝二,乌饭节的时候与你比试拳脚我输了,但我不服,今天你可敢下来再与我一战。”
那个被挑战的蓝二正在嘻嘻地跟别人喝酒,听闻此言哈哈一笑,将手中酒碗递到嘴边,一口气喝干,然后向案上一顿,指着莽牛笑道:“你这夯货,上次打得还不够吗?今天又来讨打,好,我就满足了你。”说完长身而起,跳到场子中间,拉开架势。周围一片叫好之声。
离得远的众人见到有好戏可看,都兴高采烈地围了过来,却没有一人上前劝说,原来在畲族民间这是常见之事,喝酒到高兴之处,必定会有一些较量拳脚的,只要在大家的公证之下,不施阴谋鬼计,无论输赢,都会赢得大家的尊重。
这种较量只是切磋武艺,并不真会出手伤人,尤其是人在喝多了酒之后,往往胆量见长,觉得自己力可拔山,气可盖世,其实身形已不太受控制,反应已缓慢很多,甚至笨拙可爱,这时候打斗,最多只能发挥平时的一半力量与水平,与其说是武技的较量,不如说是表演更好一些。
那莽牛身高臂长,比蓝二的个子要高出半头,全身肌肉虬结,真的如同一头牛一样,全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一看就是以力量见长的人。而那个蓝二虽然个子较小,但细腰猿臂,显得更加灵活利索,面对比他高壮的对手,他丝毫不加畏惧,紧了紧腰带,拉开架势,就围绕莽牛转了起来。
开始时蓝二的身形转得并不快,莽牛瞪着眼、捏着拳头,寻找着战机,犹豫了几次,最后都放弃了进攻的机会,随着蓝二越转越快,那脚步便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身体在行进之中不断变换着方向,让你觉得,无论你什么时候打出一拳,在拳还在半途之中时,他的身形就已经换了角度,这一击一定会落空。
那莽牛大概以前吃过这方面的亏,所以身子并不乱动,瞪着两只牛眼,举着两只钵大的拳头,随着那个蓝二的步伐左右略作调整,以不变应万变。
场下观众等了半晌,见他们两个只是在那儿转圈,不由大发嘘声,还有人将吃了一半的半只桔子扔进场去,大叫道:“我说,你们究竟是来比武的还是来跳舞的?”周围响起一片轰笑。
听到四周嘘声,莽牛的脸上不由一红,终于沉不住气,左手向前一探,如龙爪入海,抓向蓝二,那蓝二像一只滑滑的泥鳅,只是一侧,就避了过去,顺势一拳反撩回去,眼睛却瞥见莽牛嘴角向上一翘,心道不好,急忙一拧身,一条铁腿无声无息地从自己身前划过,劲风扑面,直把蓝二的头发吹得向后扬起,原来那莽牛刚才使的只是一个虚招,这一腿才是他真实的目的,一招领先,莽牛得势不饶人,那一双铁拳如同流星锤一般,连绵不绝,不停攻来。
蓝二刚开始之时,脸上嘻嘻笑着,全是轻松之意,此时,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步法也没有了原先的轻盈。
忽然,闪转腾挪中的蓝二好象踩到了一块石石,身子一摇,失去了重心,莽牛看到机会来了,心中大喜,忙向前扑去,举着沙钵大的铁拳,狠狠对着蓝二的肩头击去,然而失去重心的蓝二身子却诡异的一扭,就闪到了莽牛的身后,然后伸臂向前一推,而脚却在莽牛的腿上轻轻一勾,那莽牛就好似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在地上腾起一片烟尘,狼狈不堪,众人见分出了胜负,大声叫好。
云齐和伍步藏站在人群中看得津津有味,他们的心也随着场内的变化,不停的起伏。这时爷爷走了过来,对他们二人说:“从刚才比武中,你们看到了什么?都得到了什么收获?”伍步藏抢先道:“两强相争,光有勇猛是不够的,还需要有智谋,这一仗说明智谋才是决定最后胜负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