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齐之所以不想和乔仲一起走,是因为在他心里,一直有一个谜团,这个谜团就是他们全村被屠之谜。
经过这些年的探查,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指向福建泉州,指向那个叫徐明山的人,现在自己好不容易已到了福建泉州,怎么能立即转身而去,放弃这眼边的机会呢?
还有,徐福生跟自己说的钱松是不是就是本村那个钱管家,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
或许弄懂了这一切,就能够解开一切谜团。
云齐觉得自己必须留下来,必须慢慢查找到那些线索,而这一切,又必须是暗中悄悄进行,因为那个叫徐明山的人极有可能是当地颇有势力的人,为人一定会十分谨慎,如若被他知道自己在打听这些过往,心中生了疑,那自己就危险了。想当年善南一村都可以屠灭,许泰的船队也可以全部击毁,自己一个无根无势的小人物,大概更没有什么顾忌吧。
回到住处之后,云齐与乔仲又说了很久的话,乔仲几次想留下来,但想想乔五的坚持,又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乔五说得对,自己作为镖局的原少镖头,如果在这里真的发生什么变故,自己绝对难逃众人的愤怒之火,与其冒险,还不如另选一处,重新发展,想当年父亲创业时也是一无所有,但后来不一样也闯下了诺大家业嘛。
父亲行,自己为什么就不行?
吃过午饭,乔仲和乔五便坐上雇来的大车,在云齐恋恋不舍的眼光之中,离开了徐府,渐渐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云齐有些伤感,多少年来,好象自己一直在飘泊,身边好象一直有关心爱护的人,但每次都不长久,在书院的教授,胖子,秀秀,后来的乌爷爷,步藏,再后来的干娘,小红,还有乔仲,他们一个个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但一个个又全部离开自己,真不知道哪天才能再见他们,或许有些人,这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了吧!
人的一生真是很奇怪的事,你每天早上醒来,都觉得今天和昨天没有什么变化,都觉得生命只不过是一天天不停地重复,所以常常会想,大概明天和今天也没有什么两样吧,但事情往往会很诡异,未来总是这样的不可把控,他会变化成无数奇怪的模样在你面前,你以为永恒的东西,事实上可能只是一瞬,你以为很平常的东西,可能才是生命之中最珍贵的。
乔仲的马车已消失不见,马蹄声也已消失在春风之中,散于无形,但云齐依然怔怔地站在那里,如今,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举目无亲,前途未知,迎接自己的将是什么?
谜底会在这里揭开吗?
揭开之后,自己真的就能满足吗?
或许有些真相被揭开并非是福,而是更多灾祸的起源。
但自己能因此就放弃,而不寻找真相吗?
不,不能。
云齐捏了捏拳头,不管怎么样,都要揭开谜底,对自己要有一个交待。
第二日晚饭之后,云齐上街打了一葫芦好酒,然后一路打听,找到了徐福生的寑处,徐福生在府里有一个小院,还有一个年青的女人,这女人长得细皮嫩肉,眉目清秀,穿着大袖长衫,似乎与当地人不太相同,别看徐福生平时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但对这女人却很温柔细致,看到云齐来了,乐呵呵对女人低声说了句什么,就赶紧把云齐请进了屋。
“小兄弟怎么有空来看我?”徐福生惊奇道。
“徐大哥,昨日乔仲他们走了,在这泉州,我只认识你,现在是两眼一抹黑,我不找你,还找谁呢?我上街买了一壶好酒,孝敬给你,希望你以后多关照关照我。”云齐客气道。
“小兄弟,我们之间就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名堂了,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就一定帮,来,喝茶喝茶,边别边说。”徐福生看到女人端来了一套茶具,便热情地招呼云齐坐下。
云齐在凳子上坐下,那女子动作娴熟地将红泥火炉上的茶壶拎起,将茶具上的几样物件烫洗一遍,然后又冲茶,洗茶,泡茶,再将金黄的茶汤均匀分在两个极小的茶盅之内,整个动作优美流畅,极具韵律感,似乎每一下都合乎远古之风,真有说不出的美感。
云齐学着徐福生的样子,端起一杯茶,放在鼻端轻嗅一下,然后微微一口,茶水很烫,却香味扑鼻,稍一回味,唇齿流香,云齐赞叹一声:“徐大哥真是好福气,想不到这简单的茶,居然还可以喝成这样风雅,当真让我大开眼界。”
徐福生得意一笑:“这茶,在我们福建,可是比酒更受欢迎,居可三日无酒,但不可一日无茶,茶不仅是解渴之用,也是一种文化,你以后在此的时间长了,也会慢慢喜欢上的。”
喝完一杯,女子又给云齐斟满茶盅,云齐笑着问:“徐大哥,这位一定是大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