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以前有一次,也是要来活埋一个人,当时是自己和另一个人一起来的,结果被埋的那个家伙十分骁勇,被捆了手脚居然还可以蹦起来踢人,躺在地上也让人很难靠近,自己用铁锹在他脑袋上死命拍了几下,把脑袋拍得一头的血,那家伙就跟疯了一样,呲着一张血红的大口对自己咆哮,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猴子拔出匕首,扑上去捅了三四刀才完事。
每次猴子想到那时的场景,就觉得反胃。还是这个小伙子好,直接打晕了,什么也不知道,省了很多痛苦,自己也不用费那么多手脚。
猴子从车里将麻袋扛下来,扔进土坑,冲掌心里吐了两口唾沫,然后对坑里的麻袋说:“这位小兄弟,我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但你命不好,不该闯到泉州来,不该打听你不该知道的东西,今日你猴爷送你上路,你可别记恨我,我只是奉命行事。”
说完猴子的抡铁锹,就将刚才挖出来的土向土坑内洒去。
“桀桀”那只怪鸟忽然在身畔叫了一声,吓了猴子一跳,猴子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正要向怪鸟方向打去,忽然后脑一阵风声,一件重物击打在他的后脑上,猴子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躺倒在地。
在猴子的身后,冒出来一个穿着黑衣的人,蒙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那眼睛在白色的月亮照射下,发出宝石一般的亮光。
黑衣人跳到坑里,急急以手中的短刀对麻袋一划,划开一个口子,然后两手向两边一扒,看到里面安静躺着的云齐,似乎一愣,又好象是在意料之中一般,他伸手将云齐口中的布拔去,仔细打量了一番,似乎有些失望,然后他又以手探了一下云齐的鼻息,摸了摸云齐的脉搏,见云齐还活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黑衣人接下来并没有什么举动,他跳出土坑,看了看被打晕在地的猴子,又看了看土坑里的云齐,犹豫着来回踱了几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后他一咬牙,低身蹲在猴子身边,将猴子上下搜了一遍,拿走了猴子所有的钱财,大概是想伪造一个劫财的场景,布置完成之后,黑衣人四下打量一下,便欲转身离去。
“好汉,救我。”就在这时,云齐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黑衣人在摸他脉搏的时候,云齐就醒了,但他不知道当时情况,不敢乱动,直到后来,透过惨白的月色,他看到黑衣人在摸索猴子的衣兜,这才确信,这人跟猴子不是一路的,这才出口求救。
黑衣人身体一怔,缓缓转过身来,走到云齐身边,低头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被徐海处死?”
云齐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对黑衣人道:“我本是浙江人氏,因为家里出了变故,就跟朋友一起到徐先生这里做事,没想到他们觉得我是奸细,就不问青红皂白要处死我,我是冤枉的。”
黑衣人目光闪烁,似信非信。
云齐大急,对黑衣人道:“好汉,求你救我,我全家都死光了,我不能死,请你给我一条活路,我一定以命相报。”
黑衣人低头想了一会,然后叹息一声,跳下坑去,抽出匕首,将云齐身上的绳索割断。
大概是被捆绑的时间久了,云齐虽然绳索不在了,但依然无法站起身来,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被凝固住了,他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然后慢慢从土坑里坐起来。
待血脉畅通之后,云齐对黑衣人抱拳施礼道:“感谢恩人施以援手,能否请恩人告知我名姓,也好容我日后报答。”
黑衣人摆手道:“不必,我救你,本是无意,也不求你的报答……”
黑衣人话未说完,却见云齐猛然瞪大了眼睛,看向他的背后,全身弓起,然后如同离弦之箭向前扑去。
黑衣人心头一惊,他不敢肯定这是不是云齐的声东击西之策,万一背后什么也没有,自己只要一转头,那就将后背完全送给了云齐,而如果不转头,那背后万一……
想到此处,黑衣人猛然向右一拧身,将头一低,一个翻滚,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势闪了开去。
呼,头顶一凉,一把铁锹从头顶挥过去,贴着头皮,声势很是吓人。
黑衣人滚了两圈,马上跳起,举起手中的刀子,伸向前方。
却见云齐和那个本该倒在地上的猴子扭打在一团。
猴子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在云齐和黑衣人说话的时候,悄悄举起了铁锹,想将黑衣人一锹打倒,却不想被云齐发现,在云齐向前扑去的同时,黑衣人有了警觉,所以这一击直接落了空。
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互相拳来脚往,黑衣人一动不动,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地上的两人一分为二,那铁锹被云齐抢在手中,猴子想冲上来抢,却被云齐一脚踢飞出去,然后猴子就看到自己的那个铁锹在瞳孔里越来越大,飞速地朝自己面门拍来。
猴子躲闪不及,被铁锹正砸中右耳,打得他眼前一黑,耳朵里全是轰隆隆的声音,世界也似乎跟着不停地旋转,他已感觉不到自己身体在哪里了,耳朵忽然感觉无限变大,大过了身体,大过了宇宙。
猴子使劲摇了摇头,将自己从混乱中清醒过来,这时他看见那个原本在麻袋里的小子,正举着自己的那把铁锹,从高高地地方砸下来,面目狰狞,气势如山,猴子知道自己无法躲避了,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