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云的呼吸一窒,喉咙像被梗住一样,手微微颤抖着去抓她的手,黏稠的目光落在她发红的眼睛里,轻声细语地问,“怕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离两人很近的季博如芒刺背,好像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嫌弃这样多余的自己!
“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下一刻陶然忘了刚刚被他拒绝摸额头的窘涩,再一次伸手去探顾淮云的额头。然而顾淮云像是有备而来,又一次被他躲过。
这次陶然管不了丢脸不丢脸的问题,攥着衣襟用力将他往自己这边拉,“不准躲!我要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顾淮云面无表情地承认,“有。”
话音刚落,一只手准确无误地覆上顾淮云的额头,是季博的,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神色凝重道,“老板,你真的发烧了。”
闻言,陶然慌了,“你明明知道自己发烧,为什么不说?刚才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不让我摸你额头的?如果不是我们发现了,你还想扛到什么时候?”
陶然冲着顾淮云发了大火,又蒙着一眼眶的泪水转身就去找胡英,“英姨,你家里有没有体温计和退烧药?”
胡英在围裙上擦着手,走出来,“谁发烧了?顾先生吗?”
“是,手很烫。”陶然止住了眼泪,但声音里还有明显的哽咽。
“可是家里没有西药,只有一些草药,要是找先生看病的话,得去村里的诊所看。”胡英着急道。
陶然想也没想问道,“诊所里的医生出诊吗?我可以去请他过来看病。”
“你先别急,我包里带了药。”顾淮云拉住陶然,眼神柔软,“你去我包里把药找出来。”
顾淮云背的是大容量的黑色肩包,里面除了食物,剩下的都是户外必备品。陶然拎在手里,沉甸甸地重。背着在雪地里走一夜,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从网兜里掏出药品袋,陶然发现准备得还挺齐全,感冒药、消炎药、创可贴,还有止血绷带,还有一盒玩意儿,她眼熟得很——避|孕套。
他跟这玩意儿真是有谜一样的不解之缘啊。
陶然拣了几盒药给顾淮云,眼睑上还残留着被泪水泅湿过的痕迹,“这些药都要吃吗?”
顾淮云看着陶然,眸光幽深,拿了一盒退烧药、一盒消炎药,配着胡英倒来的温水服用了。
陶然有了前车之鉴,端着严肃的口吻问,“你呢?你有没有不舒服?”
这份气势汹汹的关心来得猝不及防,季博愣了须臾,涨红脸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我真的很好。”
顾淮云前一晚宿醉,昨天中午开始往绥安这边赶,加上走一夜的雪路,又因为担心受怕陶然的安危,两年都没发过烧的人,这次结结实实地倒下了。
几人也因为顾淮云突如其来的一场发烧暂时都搁浅在胡英的老屋里。一间破瓦屋被几个人塞得满满当当。
屋里要什么没什么,除了一个病号被陶然摁在床上躺着,剩下王富贵和季博大眼瞪小眼地瞧着,站也不是,坐也难受。
王富贵觑一眼床上床边的一对夫妻,体贴地问,“要不然我们出去堆雪人?”
季博的余光也随着搜一眼,生涩的俊脸晕染出一丝可疑的绯红,竟觉这主意甚好,“好。”
“好什么好?”陶然不是傻的,哪里看不出来这两人肠子里的那点龌龊,“贵哥,你们要是出去也被冻出病来怎么办?”
“大老爷们哪来那么娇气,这一冻就能给冻出病来?”
王富贵心直口快,此言一出,房屋里鸦雀无声。
床上啊,现在就正躺着一个大老爷们,还真是给冻出病来的。
“咳咳……”王富贵试图往回捞,“那个顾老板,我说的不是你哈。”
顾淮云闭着眼,躺着笔直,对王富贵的话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