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不了!”对方一口否决了他,情绪稍显激动,一副不吐不快的架势,“我是帕森斯设计学院毕业的,我和MarcJacobs,AnnaSui,还有三本耀司是校友,我是将来要在米兰、巴黎开个人秀的人,你让我去教一个连人体比例都画不清楚的设计师?”
对方义愤填膺般地说了一大串,顾淮云的笑依然没什么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行了,有时间收拾收拾滚回来教我老婆做衣服。”
“What?我跟你说个很多遍了,最后再跟你郑重声明一下哦,不,我警告你哦,我不是做衣服,我是帕森斯设计学院毕业的,我是一个服、装、设、计、师!OK?”
顾淮云差点脱口而出,欧个屁的K。
但对方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卡壳了,随后爆出了一声尖叫声。
“What?!!!你再说一遍?老婆?老婆?!!!”
顾淮云拿远一点手机,怕耳膜受罪,等话筒里那道石破天惊般的鬼吼声消去后才重新贴近耳畔,不咸不淡道,“嗯,我老婆。”
“老婆!老婆?你居然背着我找老婆了?!!!”
对方的反射弧相当长,但反应过来后的情绪犹如火山喷发一样瞬间爆满。
“嗯,去年刚找的老婆。”
顾淮云笑声轻缓,但只要有正常思维的人,一听就能听出来那笑声里低调的炫耀。
这就十分招人恨了。
周俊廷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溃了,“你他妈……真找啦?”
“我有必要骗你?”
确实没必要骗他。
周俊廷的声线迅速恢复骄傲的神态,“好啊,我明天就订机票飞去安城,我倒要看看你找的这个连人体比例都画得连狗都看不下去的老婆到底长了一张什么样的狐媚脸。”
“嗯,行程确定了,给我发个信息,我安排人去接机。”此时顾淮云已经走到别墅的前庭,“就这样,我先挂了。”
“你敢挂一个试试?我话还没讲完,你敢挂一个服装设计师的电话试试看?”周俊廷自以为很狠地威胁道。
“那你赶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周俊廷刚才挺凶狠,现在又蔫儿了,幽怨地问,“顾,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顾淮云停下来,叹一口气,“我们性别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哪里不合适啦?”周俊廷拔高了嗓门。
他的声线本就是阴柔的嗓音,现在是快要失声了一般叫喊出来,更是有一股雌雄莫辩的诡异。
顾淮云不是一般的头疼,这个问题他曾经回答过不知道多少遍了,“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
对方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立刻打断了他,“都是男的又怎么啦?伟大的爱情是不分国界,不分年龄,不分性别的……”
“我没说同性别不能相爱,但我只爱女人,”顾淮云故意放慢了速度,字正腔圆地补刀,“确切地说,我只爱我的女人。”
“……”
周俊廷的内心凄凄凉凉,声音悲悲切切,“你他妈……一定要这样扎我的心吗?”
“又不是第一次扎,我以为你早习惯了。”
他的一片痴心终究是错付了!
“挂了!”
几乎是话音刚出,通话就被中断了。
顾淮云神色无恙地收起手机,拔腿往上走去。
主楼的玄关处。
顾淮云换鞋,照例先问立在一旁的管家,“陶然呢,在房间吗?”
管家“呃”的一声,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陶小姐正在老太太那边。”
顾淮云的动作僵住,抬起头,“怎么想起去那边的?”
“是……老太太让陶小姐过去的,说是……有话要说。”管家斟酌着小心回应道。
顾淮云刚脱下的皮鞋重新换上,将手提包递给管家,“麻烦帮我拿到房间,我去接陶然回来。”
附楼里,陶然还不肯对顾英霆低头。客厅里的连空气都凝结在一块,剑拔弩张的氛围越演越烈。
“普通人家?哼,我们顾氏是什么家庭,你拿我们和普通家庭比?”
顾英霆像是厌倦了和陶然在口舌上争斗,对他而言,不过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而已。
“我可以很直接地跟你讲,你要是不答应我们的条件,就算有他护着你,你信不信,我连他都可以撤掉?”
顾英霆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陶然的心砰砰跳得很快。她不想先乱了阵脚,她知道这很有可能是顾英霆的计谋。
拿顾淮云吓唬她。
但她还是压不住慌乱的情绪。
她极力掩饰的眼神在商海沉浮几十载的顾英霆面前,到底还是显得青涩了。
“怎么,不信?”顾英霆脸上的轻蔑之色显而易见,“他手里没有一点顾氏的股权,这你是知道的吧。”
陶然抿紧了唇线,脊梁骨挺得笔直,她不想被顾英霆看透,更不想被他看扁了。
“我可以把他捧到顾氏总裁的位置,我也可以让他什么都不是。我去国外找专业的管理团队,也不是不可以。不要以为有你老公撑腰,你就可以和我叫板。既然你的病好了,我让你生孩子,你就乖乖地去生,不然我要把你赶出顾家大门,我看谁能保得住你。”
她的脊椎里像是被人扯紧了一样,疼得想动弹,但又动弹不得。
但此时她顾不上这种看不见的疼。
顾英霆说了很长的话,她没怎么听,耳畔只回响着半句话,“我也可以让他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