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走了,洛青荼继续给容凉夹菜,一口一口地喂下去。
容凉饭量很小,等她吃饱后,他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镇国公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自家小侯爷是个难伺候的,除了在吃食上,连衣住行都是,一天要洗三次澡,洗一次要换一次衣服;阖府上下连一粒灰尘都不可以有,连下人都要干干净净的;不碰别人碰过的东西,所以生活起居都是自己弄好的;跟朋友出去玩乐都要带两个下人,他坐到哪里下人得先给擦一遍,细米调浆养出来的金贵少爷,被拐出盛京,一路内心嫌弃反感了无数次。
除了容凉,从楼船上的那碗面开始,也仅限于容凉。
后院,下人们正从金库中搬出一箱箱黄金,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人一边清点一边记录,满脸心疼的模样。
徐尽欢领着鹿衔走过来,淡淡扫了一眼,“秦景川呢?”
她在姑苏城最繁华的地段开青楼,经营得当,自然赚了无数家底,区区一万五千两黄金,还不足以让她心疼,好吧,就算心疼也不能表现出来,虽然是那个败家师弟答应的,但好歹也是为了救她。
账房先生道,“和那位小道士出去了,说是去山上溜达溜达。”
徐尽欢点了点头,回头问鹿衔,“小兄弟,这些金子要送去哪里?”
鹿衔从周围亭台水榭上收回目光,道,“柊花谷。”
徐尽欢顿住了,“你跟柊樾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家公子,怎么了?”
徐尽欢眯了眯眼睛,道,“没事。”
鹿衔还觉得奇怪,她怎么听见柊花谷一点也不震惊呢?
他带着一个小车队的黄金浩浩荡荡地回到了柊花谷,第二天又被公子赶了回来,要命的是,公子还亲自来了!
点欢阁众人把昨天辛辛苦苦般出来的黄金,又辛辛苦苦地给般了回去,账房先生拿着账本和笔美滋滋地把昨天记下的账给划了去。
鹿衔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自家公子上了楼,把他扔了,他在一楼转了转,突然想起自家公子每月必出谷几日,他自己进城去,让自己城外等着他出来。
原来他是来……青楼?鹿衔突然很激动,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三楼,柊樾走进徐尽欢的房间,“我听闻你受伤了?”
徐尽欢正在核对账本,头也不抬,冷飕飕地道,“没事了,毕竟花五千两黄金治好的呢。”
柊樾走过去,自然地拿过她左手腕诊脉,“小孩子不懂事,再说我不是亲自给你送过来了吗?”
徐尽欢右手笔不停,把左手从他手上扯了回来,“别诊了,别等会儿再要我五千两。”
柊樾苦笑,“我什么时候要过你的钱?”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枚黑色药丸,“鹿衔处理的不错,养上半个月就好了,把这个吃了,好得更快。”
徐尽欢放下笔,瞥了一眼那个药丸,卷起一个账本按住柊樾便往他身上敲,一边敲一边狠狠地道,“你知不知道老娘赚钱赚得多不容易啊!五千两黄金啊!你那小徒弟一张口老娘三四天心血就这么没了!啊,你还给送了回来!老娘都白心疼了!”
柊樾也不躲,任由着她撒气,“好了好了,解气了没?把药吃了呗?”
徐尽欢停了手,把药丸拿过来吃掉,“这几天好多势力盯着点欢阁,你留在这里不好。”
柊樾伸了个懒腰,斜着眼睛,慵懒地笑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鬼手邪医一离开神农谷便灭了几大门派,树敌无数。
徐尽欢将已经褶皱的账本砸到他的身上,“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我担心你,如果那天慕容绯没有赶到,如果鹿衔不在呢?”
徐尽欢对上他的眼睛,里面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柊樾是一个薄情又寡义的人,这世间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过眼云烟,只是这云烟之中有一个红衣金钗的姑娘,是他视线所及,最亮的风景。
洛青荼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一个藏青色衣袍的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还挺眼熟,“鬼手邪医?你怎么在这里?”
柊樾轻笑了一下,“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洛青荼把霜雪青莲往肩上一搭,扬眉笑道,“说实话,整座点欢阁最好看的灯便是小爷了,邪医有兴趣吗?”
柊樾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摇了摇头,“没有。”
色诱失败的洛青荼笑容僵了一下,仍不放弃,“您再考虑考虑呗。”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洛青荼道,“您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