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嬑一愣,有些疑惑了,“我认识他?不是,我怎么会认识他呀,这不可能,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你还记得很多年前,你在回燕京城的时候在路上救了一个快要死了的小男孩吗?”她问。
杨嬑皱起了眉头,顺着她的话回想了一下。一开始并没有想起什么,因为相隔的时间太久了,可是慢慢的,有什么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了,越来越清晰。
她惊讶了,“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当年我救的那个小男孩就是……就是梅公子吧?”
阮伽南笑着点了点头。
杨嬑得到了她确定的答复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和难以相信。
那个小男孩怎么会是梅家大公子呢?这不可能吧?她记得当时那个小男孩年纪不大啊,和梅家大公子的年纪不符合吧?
阮伽南注意到了她眼里的惊讶和疑惑,把事情跟她说了一遍,随便也透露出了梅玉书这么多年来一直还惦记着这件事的事。
杨嬑听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俏脸有些泛红,但还是佯装镇定的道:“就、就算如此,那、那也不能、不能让他、让他……”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了下来,声如蚊蝇,“娶我啊……”这太荒唐了吧,终身大事怎么能如此轻率呢?
阮伽南认真的看着她说道:“嬑儿,我就直白的跟你说了吧,现在你家里的人着急着把你的亲事定下来,一时半会的是很难找到合适人选的,即便找到了,你们也不知道对方的人品到底怎么样。可是梅玉书不同,我和王爷对他虽然说不上十分的了解,但也可以保证他的人品是没有问题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把你当年的恩情记在心里这么多年了。你若是跟他在一起,他定不会亏待了你的。而且他现在的年纪后院却是没有一个通房的,燕京谁家的公子哥像他这样的?”
“如果还有时间,你们倒是可以先接触着看看,可是现在……昨日父皇又宣七哥进宫了,我不知道七哥会什么时候松口。一旦七哥松口答应了,父皇怕是会立马就让你爹进宫提这件事了。若是这样,那就什么都晚了。”
到时候杨家再给嬑儿定亲事那就是抗旨,是藐视皇权!
杨嬑面色一变,放在双膝上的双手不由得一紧。
她愣怔的看着前方从雪堆里冒出了一点绿的植株,在寒风中微微摇晃着,充满了生机,并没有因为昨晚下了一场大雪就被击倒掩埋在雪地里。
一棵小小的植株尚且懂得不能放弃丝毫的希望,她是一个人,机会就在眼前,难道她要什么都不做的就放弃吗?
她垂下了眼帘,“可是我爹娘他们不一定会同意,梅家……”
“我就问你,你自己会嫌弃吗?”
杨嬑反射性的摇了摇头。这没有什么好嫌弃的,她就是一个女子,所求的不过是一门好亲事,一个好夫婿。
梅玉书……虽然她不认识他,也没有接触过,但是梅家在燕京也是大户人家,梅家大公子的事她也是听说过的。以前就觉得这人不简单,绝对不会被他府上的那些人压倒的,没想到他们原来在以前就有过短暂的交集。伽南说他一直还记着当年的事,这是真的吗?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虽然心里有些怀疑,但是她相信伽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相信她。
“那就得了。接下来的一切你都听我的,我会安排一切,绝对不会害了你。也会保全你们的名声,更加不会让父皇有机会借此事责难你们杨家。”阮伽南拍着胸口保证道。
杨嬑有些讶异了,“你想到什么法子了?”
她神秘的摇了摇食指,“佛曰不可说!”
杨嬑:“……”事关她的终身大事,还不能说了?
阮伽南坚决不说,杨嬑生怕自己的爹娘真的把自己的亲事给定下来了,于是很委婉很隐晦的跟他们提了一提。
杨伯益两夫妻听了女儿很是怀疑,觉得宁王妃一个后宅妇人能做什么,难道是想跟女儿介绍好人家?杨嬑也不能直白的跟他们说阮伽南觉得梅玉书合适,只得含糊其辞的嗯了一声。两夫妻这几天也是看了不少人家,但即便是要求一降再降,依然觉得不合适,现在又看到女儿也十分信任宁王妃的样子,态度又坚决,两人也只得将说亲事的事缓了下来。
如此一眨眼就到了初十。阮伽南约了杨嬑出城上香。
杨嬑在府里等了几天却什么消息都没有,今日伽南还约了自己上香……她是满心疑惑,但还是应约出门了。
阮伽南就带了一个丹青,连盛况都没有带,然后还有几个王府的护卫,让杨嬑和自己坐同一辆马车就出城去了。
“伽南,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要来上香啊?你不是对上香没什么兴趣吗?”马车里,杨嬑有些奇怪的问。
之前有几次她约了她上香,她一听马上就推脱了,说自己不信佛什么的。
阮伽南笑眯眯的道:“哎呀,今时不同往日嘛,以前是没有兴趣,但是今天有兴趣啊。”
杨嬑微微蹙着眉头看着她,总觉得她今天看起来好像有些奇怪。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也就作罢了。
两人去上香的地方也不是很远,杨嬑问为什么不去护国寺。一听护国寺这三个字,阮伽南就俏脸一黑,说护国寺和自己犯冲,所以不去护国寺上香。
上完香两人在寺庙里逛了逛就回城了,时间倒是还早的。马车慢悠悠的在小道上走着,两人也不催促,在马车里说着悄悄话。
只是马车走着走着却突然一停,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阵尖叫声。是丹青和杨嬑丫鬟的声音。
“小姐,有刺客,有刺客,千万不要出来!”丹青惊慌的叫着。
阮伽南却先一步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探出了头,“什么?怎么会有刺客?”
外面果然是来了几个黑衣人,而且一看就知道武功不弱,三两下的就把王府的侍卫给打趴下了。
阮伽南见状回头对杨嬑说道:“嬑儿,你好好躲在马车里,不要出来,我去收拾他们!”话说完不能杨嬑回话就跳了下去,吓得杨嬑面色发白,忙上前也掀开了帘子,看到外面的情况顿时吓得一张俏脸更白了,眼神满是惊慌和害怕,但还是强作镇定。
“伽南,你要小心!”她知道伽南会一些武功,而自己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躲在马车上才不会给她惹麻烦,她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头脑发热的冲出去,害人害己。
只是、只是怎么会遇到刺杀啊?
杨嬑躲在马车里还没有回过魂来马车就突然一震,然后竟然飞快的往前跑了去!她一个没有防备,被突然狂奔起来的马车带得身子一歪,撞到了马车壁上,她有些慌乱的伸手稳住了自己的身子,一脸惊惶不安。
怎么回事,马车怎么动起来了?伽南呢,伽南呢?
“伽南!伽南,救我!”她趴在了床边上看到阮伽南在和黑衣人打斗,想要探出头求救却被马车一颠,又跌回了马车里。
前方不远处,梅玉书骑着马眉头紧皱,慢悠悠的晃荡了过来。
这宁王妃让他这个时辰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她只是让天璇交了一封信给他,让他在这个时辰到这里来却不说来这里做什么。
他正疑惑不解就听到了前方传来了打斗声,还有阵阵呼救声。他眸光一闪,立刻双腿夹了夹胯下的马,催促马儿朝前快步走了去。
还没有走近就看到一辆马车冲了过来,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呼救声正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而且这声音……
他心一紧,想也没有多想就从马背上飞了起来,几个脚步轻点他就落到了马背上,双手紧紧的捉住了缰绳,竭力想要让马匹安静下来。
马车里的杨嬑早就吓得面色无血色了,心里几乎是一片绝望,还以为自己要死定了。可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外传来了异响,似乎是有人……她心里顿时升起了强烈的希望,扑了过去。从不停晃动的帘子中可以依稀看到狂躁的马背上坐着一名肩宽背厚,身姿挺拔的男子。他的双手紧紧的捉着缰绳,正竭力的想要让马匹安静下来,马匹躁动不已,可是他却稳稳的坐在马背上,背影透露出了一抹坚定和沉稳。
她怔了一下。
他……
梅玉书试图让马安静下来,结果却发现这马不知道是受惊太过还是被下了药,越来越狂躁,而且还一直朝着前方狂奔。他知道前方有一个弯口,以马车现在的速度冲过来,马不会有事,但是马车却很有可能会因为惯性而被甩出去,掉入下面的斜坡。那斜坡也有十几米深,马车里的人若是随着车厢掉下去,非死即伤。
他当机立断,从马背上跃了下来,停在了车辕上,掀开了帘子,目光直直的落在了马车里的人的脸上,微微一闪,“我们现在要立刻跳下马车,不然话到了前面,马车很有可能会被甩到山坡下,你会没命的!”
杨嬑呆愣了一下才迅速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有些紧张的问:“可是、可是我不会武功,我……我怎么跳?”就这样跳下去,她也得死吧?
梅玉书抿了抿唇,朝着她伸出手,深深的看着她道:“如果你相信我,就把自己交给我,我会保证你的安全,让你完好无损的。”
杨嬑抬眸直直的望入了他的双眼中,看到了一片真诚还有些许紧张。
她没有犹豫多久就把手伸给了他。梅玉书心里一松,紧紧的捉着她的手,将她拉出了马车,然后道了一声得罪了便搂着她的腰借力一跃,便将她搂着从狂奔的马车上飞跃了下来。
两人才落地,前方的马车就到了拐弯处,果然,车厢被狠狠的甩了出去,撞上了山壁,顿时就四分五裂,滚落了山坡。看得杨嬑心惊胆战,后怕不已。
若是她没有被救还在马车里,那她此时肯定已经没命了!
“啊,对了,伽南!我朋友,我朋友在前方遇到了刺杀……”杨嬑想起了阮伽南,顿时着急起来了。
两人回到刚才的地方就看到阮伽南正和几个黑衣人打着,似乎还受了伤。
梅玉书眉头一皱,“你在这里等着,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靠近,我去帮她。”
杨嬑点了点头。
黑衣人的武功相当的厉害,即便是梅玉书加入了,几人依然游刃有余,而且其中一人见不远处的杨嬑落单了,分身出来,朝着杨嬑冲了过去。
“嬑儿!”阮伽南大叫。
梅玉书一惊,想也不想的就飞身扑了过去,替杨嬑挡了一剑。
“什么人在前面闹事?”一阵脚步声和马匹声传来,几个黑衣人相视了一眼这才放弃了刺杀飞快的抽身离开了。
阮伽南把剑随手一扔,朝着两人走了过去,看到梅玉书背后的伤口挑了挑眉,很快又一脸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杨嬑也是急红了眼,“公子,你没事吧?”
梅玉书虽然痛得眉头紧皱了起来,但还是摇了摇头,“没事,轻伤而已。”
轻伤?杨嬑看了眼他背后的伤口,神色有些凝重。流了这么多血,真的只是轻伤吗?
前方的脚步声马蹄声靠近,马背上的看到阮伽南吓得忙从马背上翻了下来,“下官见过宁王妃,这——”
阮伽南一看他顿时就怒道:“京兆尹大人,你这官是怎么当的啊,本妃不过是出门上个香竟然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遇到刺客,若不是有人相求,本妃和杨家小姐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
京兆尹整个人一抖,吓得面色一白。
阮伽南却不想再给他机会说什么,“立刻给我准备一辆马车,送我们回城!梅公子为了救杨小姐受重伤了!”
京兆尹有心想要问清楚,但这个时候也只得按捺下来,忙命人腾出了一辆马车。
杨嬑听到她的一声梅公子,立刻就怔住了,视线不由得落在了梅玉书身上。
他……他是梅玉书?怎么……怎么这么巧……
梅玉书受伤了,自然是坐不了马的,阮伽南也受了点轻伤,又是女子,更加不能坐马车了。可是一时半会的也实在是找不到第二辆马车了,最后还是阮伽南小手一挥,说既然都是伤患,那就无需分男女了,命要紧。便带着杨嬑和两个婢女,还有梅玉书挤在同一辆马车里回城了。
见状大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梅玉书虽然是男子,但受了重伤,最后还晕厥过去了,而且同行的还有两名婢女,还有一名受了轻伤的侍卫驾车,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京兆尹这会儿是头都大了。好好的陪夫人出门上香,怎么就倒霉的遇到了这样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