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现在雨势是小了很多,似乎马上就要停了,可到底是还没有停下来的。而且这水库堤坝上到处都是污泥和水迹,还有被风,大家的脚步带过来的各种细小杂物,杂草屑,脏兮兮的。
换做是别的女子怕是连一脚都不愿意踩下,会嫌弃得很。可是她却不,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过嫌弃的表情,而是神情专注的查看着水库的情况,而且看起来一点都不生疏,似乎颇为了解。有时候她甚至会自然的蹲下来伸出手去拨弄,摸索,身上的衣服落在地上被沾湿,弄脏,带上了污泥她却丝毫都不在意。
现在的她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贵族女子,反倒像是一个勤勉,一心为民的好官。
想到这,凤朝阳嘴角不受控制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实在是可笑,他竟然把一个女人比作是官员。
阮伽南,他早就开始注意她了。他回到燕京两年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对燕京的事也同样的一无所知。
刚开始他知道凤明阳要娶一个从小在庄子上长大的千金小姐的时候他还在暗地里嘲笑过一番,那个时候他也没有把阮伽南这个刚回到燕京,从小就被家族放弃了的小姐放在眼里。他以为她是一个草包,行为举止粗俗,难登大雅之堂的女子,却不想自己竟然看走眼了,而且是那么的彻底。
如果不是她,凤明阳在昌平县的时候早就死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常州那次他就隐隐觉得阮伽南这女子并非一般的女子,但还没有多在意,只是感叹凤明阳走了大运倒是娶了一个旺夫的妻子,帮了他一个大忙。后来又发生了不少事,让他终于多了几分重视,更因为知道凤明阳十分的看重她,喜爱她,所以他才会在她偷偷去青州回来的路上对她下手,没想到十拿九稳的事竟然让她躲过了!
也是从那次开始,他才终于开始正视阮伽南这个女子,也终于承认,她确实是与众不同的。
他和师父走过不少地方,见识,经历都不少,接触过的人更是多不胜数。那些女子,或是传统的闺阁女子,或是性子跳脱,狂野的江湖女子,又或者是其他各型各式。可是即便再怎么与众不同身上也难免逃脱不开传统闺阁女子的影子,如此一来便更是觉得扭捏做作虚伪了。
可是阮伽南不同,传统闺阁女子身上该有的美好品德她一样都没有,她似乎还对此嗤之以鼻。她特立独行,在燕京没有多少交好的友人却从来不觉得忧虑担心,对所谓的借助后宅夫人交际来巩固前院丈夫势力的做法不以为然。她和凤明阳是两个不同的独立个体,却又宛如一体。
越是关注越是觉得与众不同,越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和目光。
现在凤朝阳对阮伽南兴趣是有,但也还不至于到了产生想要将她抢过来的地步。只是觉得有些新奇,有些特别,就好比喻常人看到了让自己感兴趣的物件也总会忍不住多看几眼,若是要到了想要占为己有的地步,那就要这物件有足够大的价值了。对凤朝阳来说,阮伽南现在还没有到让他想要占为己有的地步,他也觉得她还没有那个让他用手段去抢的价值。
不过心里到底是有些不平衡的,为什么就偏偏是入了凤明阳的府上呢?
凤明阳一心看着自己的妻子,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没有注意到凤朝阳眼里的异样。
听到他的话他淡声道:“我自然是担心的,但是我相信她。既然她有这个信心,我当然会支持她。”
“八弟,不是七哥我说你,你也太放纵八弟妹了。既然成亲了那就应该有为人妻子,为人妇的自觉,好好的待在后院料理家务事才是一个妇人应该做的的事。抛头露面总是不好的,八弟你是他的丈夫就应该振振夫纲了。”凤朝阳看似好心的劝说道。
凤明阳听他这么说总算是分神看了他一眼,却是笑了笑道:“七哥有所不知,我最喜欢的就是阿南这一点,不用于一般大家闺秀的无趣。若是与别的女子那样,相敬如宾那也真是太无趣了一些,像现在这样就很好。阿南让我的生活中多了很多乐趣,也让我的生命多了很多色彩。七哥连正妃都没有,不明白这其中的滋味也是可以理解的。”
凤朝阳被他的话给堵住了,狠狠一噎,竟然无法反驳。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维持着自然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的道:“我自然是没有八弟这么好运气的,捡到了八弟妹这么一个宝贝。”
凤明阳似乎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神色微微一冷,“七哥将来也定会娶到一个满意的正妃的。这燕京的权贵女子还是任由七哥你挑选,又有父皇的疼爱,不像我当初,身子不好,所有的人都嫌弃我,也就阿南没有嫌弃我。她对我付出了十分真挚的感情,我当然也要回报十二分了。”
凤朝阳越听就越是觉得他是在显摆,似乎是在刻意表达他和阮伽南之间的感情……难道是他察觉自己的心思了?这个想法闪入脑海让他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是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坦然自若了起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既然说自己的王妃这般好,那就应该想得到并非他一个人就能守得住的,有别的男人窥伺不也是正常的事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词交锋着,无形中的刀光剑影……旁人只觉得这两位皇子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异样,却摸不清其中的缘由,更加没人敢上前去插嘴了。
阮伽南查看完水库的情况之后就走了过来,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趁着现在雨势渐小,你们速速去联系相关人员,和城里的人配合好,尽快打开水库的阀门放流吧。”
几个人除了凤明阳都一愣,没想到她走过来一张嘴就是要开阀门放流……这,她还真是以为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就有恃无恐了是吧?都水清吏司气得面色发青,就差跳起来了。
明明雨都快停了,现在天上黑压压的云都开始散开了,天都开朗了,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这个宁王妃就是想出风头,头发长见识短!为了一己之私置成千上百的百姓性命于不顾,怎么配为宁王妃,为皇室中人?
阮伽南说完不管别人,只看着凤明阳。
凤明阳淡淡一笑,“你既然有了主意那就去做吧,反正也得到父皇的恩准了。”
“宁王殿下,您这样会后悔的!”都水清吏司原本还指望凤明阳最后能劝住阮伽南,却不想他竟然纵容她胡来!
凤明阳面色一沉,幽深的黑眸冷冷的看着都水清吏司,“父皇已经说了,这件事交给宁王妃处理,你是想抗旨不遵吗?”
都水清吏司面色飞快的变了变,最后忍着气不甘不愿的道:“下官不敢。”
凤明阳用力的甩了一下袖子,冷哼道:“既然不敢就听命行事!”
都水清吏司恨恨的咬了咬牙,厌恶又不屑的看了眼阮伽南,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道异色,在经过凤朝阳身边的时候似乎和他的视线相撞了一下很快又各自移开了。他脚步匆匆的离开了水库。
阮伽南以为把事情安排好就可以让人准备开始打开阀门放流了,只是不想中途她想要回城里查看城里的人准备得如何了的时候却遇上了一群试图阻拦她的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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