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洙笑道:“还会晕车?只听说过晕船,坐车怎么会晕?”
宋祁摆了摆手:“你们坐一坐就知道了。那车摆来摆去,可不就像坐船的样子。这车好就好在,是烧煤出力,不用牛马。听杜运判说,只要路上有加水加煤的地方,可以一气跑万里之遥。”
范仲淹微微点了点头,道:“我们前日看见,拉着几辆车,每车都装得满满的。不知这火车,一趟能拉多少石?一个时辰百里,真能按这速度跑数千里?”
杜中宵道:“回相公,现在的火车,一趟是拉六千石。一个时辰百里,是在平地,如果山地上坡的时候,自然会慢一些,但也不会低于一个时辰五十里。只要路铺好,有车站加煤加水,数千里当然不在话下。实际上,铁路铺到哪里,火车就能跑到哪里。”
范仲淹又点了点头:“若是把铁路铺到京兆府,铺到秦州,火车数日之间就能跑到?”
“路铺过去了,当然是能跑到的。不过,到秦州要翻六盘山,这路可不好修。我考虑过此事,要到西北去,路当从镇戎军向北,到灵州。而后过黄河,转向河西。”
范仲淹点了点头:“也是,走镇戎军不必翻山,地方平坦,想来容易修路。”
说完,神色黯然,轻轻摇了摇头。与党项已经议和,这些事情只能想想了,当年的金戈铁马早已经远去。即使向西北铺铁路,已过六十岁的范仲淹,也不大可能再到边疆去了。
这里的几位年老大臣,比如晏殊和范仲淹,以及宋祁,对于党项一直耿耿于怀。与党项的战争正是他们当政的时候,最后以这种方式结束,每个人都不甘心。不甘心又怎样呢?范仲淹是在西北过仗的,打不赢就是打不赢,乐观一点也就是防守有余,进攻不足。
如果早有这样一条铁路,军队和物资能够源源不断地运到西北,又会是什么结果呢?作为当年的西北主帅之一,范仲淹禁不住这样想。或许,不会那么狼狈,但要想战胜元昊,总觉得还是不足。
见众人感兴趣,杜中宵道:“其实铺铁路,通火车,不只是缩短了运送人员和物资的时间,节省了运费。更重要的是,有了这种手段,从其他方便能够节省下大笔钱财。”
作为转运副使,李铖对此是最感兴趣的,见杜中宵说起,忙道:“运判,铁路和火车是你们铁监制出来的,你管着,想来比我们都看得清楚。到底有哪些好处,不妨说上一说。”
杜中宵拱手,道:“便以刚才说的西北为例。如果有了铁路,中原大军数日可达。不只如此,陕西路的军队,几天时间就可调到数百里外。如此一来,就不必到处建堡寨,处处设防。一路有警,方圆千里的大军可以云集对敌,不致因处处设防每路的兵马都不多,被西贼各个击破。此是军事意义。再从朝廷花费来讲,中原物资可以方便地调运到西北,便就不必依赖商贾,延边入中法没有必要了。仅此一项,就可节省千万贯不止。而且,运输方便,前线的物价就不会太贵,又省下一大笔钱。”
李铖点了点头:“说得有道理。前些日子,田计使来书,说许多人都言铁路好处,欲要今年秋冬之季铺设襄州到洛阳的铁路,让我们议一议。运判觉得如何?”
杜中宵道:“从襄州到洛阳,有两条路。一条是走邓州、南阳、鲁山关,经汝州到洛阳。还有一条是走唐州,过叶县去汝州。西线路短,若铺起来比东线便捷,此不必说。但六十里鲁山关都在山中,能不能铺路,下官说不好。稳妥起见,走唐州,过叶县,虽然远了一些,一路都是平地,倒是有可能。”
李铖点头:“有道理。鲁山关一向通不了大车,铺起来不易,还是走唐州稳妥。运判,如果铺这样一条路,不知秋冬两季可否完成?”
杜中宵道:“副使,只是铺路,当然不难。但是,这样长的路,铁监积攒下来的铁,就全部都用完了。再铺别的路,铁监挪不出钢材来,要用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