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话题慢慢放松,众人各自说话。杜中宵和韩琦、富弼、张、包拯一起,议论着现在党项那边的局势。两个枢密使放到党项南北,摆明了要对党项动手了,也没什么避忌。
富弼道:“对党项开战,若从地理来看,最方便的地方是山河关。离着那里不远就是河州,有铁路到达,而山河关则宽近十里。当然,党项也知道那里危险,这几年一直持续加固,要攻破可是不容易。”
包拯道:“还不止如此,这几年党项封锁贺兰山,不许百姓出山。河州虽与党项极近,却没有贸易往来,也没有人员往返。显然党项对山河关,看得是最重的地方。”
韩琦点了点头:“是啊,河曲路多次奏报,山河关敌人把守极严。而且从那里入党项,要过几十里山中谷道,很容易被袭击,是要慎之又慎。不过,对党项开战,河州的人马不能少。”
张道:“那是自然。不然党项知道朝廷没在那个方向派兵,必然抽调人马到他处。因为铁路到了延州,党项没有办法抽调横山兵马,现在他的人手可是不足。”
杜中宵道:“有了铁路,现在陕西的局势其实与以前已经不同,攻守异势。真正重要的地方,是火车到达的地方,无非是镇戎关和延州。自延州进攻,要过横山,交通不便,不适宜大规模出击。真正对党项威胁最大的一地,是镇戎军,这也是朝廷派狄太尉到秦凤路的原因。”
韩琦道:“依节帅看来,从山河关南下如何?”
杜中宵摇了摇头:“这几年,我对党项山河关的形势很了解。他们自从顺化渡一战吃了亏,知道那里可以快速到达兴庆府,派了大军在那里驻守。而且是各军分守,诸城接应,正兵辅兵相加,有十几万兵马。要攻破山河关,必须派大军,从党项人手中拼死夺关。说到底,与南边灵州相比,有些不值得。”
韩琦点了点头:“依节帅看来,还是从镇戎军北攻为好?”
杜中宵道:“兵无常势,现在看起来是这样。不过,真正打起来,就要灵活应对了。”
韩琦道:“是啊,兵无常势,真正打起仗来哪里会跟想的一样。实话说,此次到河曲路来,临行前朝中吵得十分厉害。许多大臣认为,就依照现在的格局进行布置,战事必然就会依他们想的来。特别是去年节帅平西域,带了数万兵马无惊无险,几无大战,便就开拓数千里江山。他们以为,战事都会跟节帅一样,就那么平平淡淡,派兵马过去,就打赢了。”
杜中宵听了不由摇头:“西域一战,确实是对手太弱,没有经过大战。但也不是那样容易,闭着眼就能打赢。战争一开,哪里急哪里缓,其中无数取舍,哪里那么容易。”
富弼和张两人一起摇头。张是跟张在一起,一直在前线督战,自然知道,西域仗不大,但路太远,众军都跑吐了。富弼则一直跟杜中宵在一起,多次意见不一,被事实教育。他们两人都是半路调到河曲路,对于火器军队不熟悉,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
包拯道:“现在有了铁路,数千里几日之内就可以到达,与以前不同了。以朝廷国力,党项差之千里。只要前方诸将,按部就班,不乱指挥,灭了党项应该是应有之意。”
杜中宵道:“不乱指挥,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要想事情成功,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找到合适的就行。但同样的办法做事,在这一时这一地可以,换个地方,换个时间就未必了。带兵的将领就要明白,天时地利,万万不可以搞糊涂了。可每次失败,不都有这种错乱做法吗?”
通观历史便就明白,自秦以后,战时乱指挥的事例可就多了去了。真正堂堂之阵压倒对方的战事有几次?特别是各种兵法,千变万化,存于一心,战场各种事情都有。战争的指挥者,因为种种原因,往往非常随意。许多都是自恃兵强,以为随便派个将领去,都能够打赢战争。
现在非常时期,火器刚刚代替冷兵器,宋军有巨大的武器优势。只要没有骚操作,可以轻松灭掉党项。可这几年的战功多是河曲路大军,对于其他军队来说,那可就难说了。
战争是系统工程,军队是一个整体,从将领士兵到制度,宋军其实还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