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的北方,某种程度上是三国演义,三国既互相敌对,又各种结盟。党项最弱,不过正处于宋朝繁华的关中北方,解决了它,才可以全力对付契丹。
说起这些事情,杜中宵不由想了急待改革的内政,不由有些心累。在边疆的时候不觉得,一进入了朝堂,便就发现事情无数,再不像那样清闲了。
饮了一会酒,十三郎道:“官人,契丹两帝相争,你觉得哪方获胜的可能大些?”
杜中宵道:“说起来,应该是耶律洪基更有可能获胜。虽然契丹还没有明确父子相继,名义上还保持着柴册之礼,不过经过上一任国主这么多年,大多契丹贵族还是倾向于洪基。只是由于重元得到了契丹国母支持,才闹了这么长时间。只要前线一分胜负,契丹内乱很快就结束了。”
十三郎点了点头:“我们平时议论起来,也是这样认为。虽然重元的西京道和中京道连在一起,洪基的地盘分散,但兵力却更强。而且洪基依托辽东,铁不缺,可以铸更多的炮。”
“是啊,可以铸更多的炮。”杜中宵无奈地点头,火炮实在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洪基依托辽州之铁,这几年铸了很多炮。只是他们制作火药的能力不行,威力远不如本朝所产。”
杜中宵改革后的宋军,实际是以炮兵为核心的。特别是大战,往往是依托于炮兵阵地,进行反复争夺。契丹和党项虽然费了许多心力,还是无法生产火枪,火炮的技术却学了去。党项国内技术太差,只能产依托坚城的火炮,没有野战能力。契丹不同,虽然比不上宋军,火炮却能越野机动。
耶律重元攻儒州不下,最后被耶律洪基反推,现在双方僵持于奉圣州。一旦丢了奉圣州,被洪基大军越过鸡鸣山,进入了归化州,打开去大同府的大门,战事就大局已定。
说起了契丹战事,十三郎来了兴趣,与杜中宵交换意见。河曲路到京城的将领,大部分到了军校做教官,平时没事,就喜欢议论这些。他们的意见,也是认为耶律洪基可能获胜。
杜中宵道:“如果前线重元落败,本朝应该从雁门和沙州两地,夹击大同府。立争把洪基大军阻于山外,先夺山后。以山后为根基,与河北配合,后边可取幽州。”
十三郎连连点头:“官人说的是,我们平时议论,也是觉得该如此。夺了云州,从山后威胁山前幽州,配合河北路大军,容易成功。夺不下云州,从河攻幽州,易被契丹人威胁后路。”
杜中宵道:“这本就是本朝恢复幽云十六州的正途。先取山后,山前的幽州就成为了孤城,无论如何不好防守了。不取山后,直攻山前,易被抄后路。”
契丹夺取的幽云十六州,一般把云州周围称山后,幽州周围称山前,分成两个大区域。两地互为表里,幽州富庶,云州则地形险要。失了一地,另一地就被孤立了。
占领河曲路后,宋朝形成了对云州两面进攻的态势,占据了战略优势。不过直到现在,朝廷也没有正经讨论过对契丹的战略,只是以其内乱,不适合动名的理由,一直按兵不动。
如果不是顾忌杜中宵,朝廷不想让他领军对党项,去年就应该对党项动兵了。拖到今年,时间晚了些,契丹那边的形势已变。从战略上,要求几个月内对党项战事结束,可以调集大军,以应对契丹。这些显而易见的大战略,现在朝中没有人提出来,也没有讨论。杜中宵有时候觉得,十几年前不得不与党项言和,对朝廷中的官员影响很大,包括皇帝,没有人再提长久战略。
昨天崇政殿议论的时候,杜中宵略提了一下契丹,立即被止住了。没有人想讨论这个问题,让他感觉有些郁闷。今天跟十三郎坐在一起,听他讲述军校里教官的意见,许多与自己想的暗合,不由欣喜。
不知道前线的狄青,对现在的总体局势有没有认识,知不知道,形势要求他速战速决。只有迅速灭亡了党项,宋军才能抓住契丹内乱的时机,以最小的代价战领云州。如果耶律重元认败,宋军不能迅速拉出大的机动兵团,只能坐看契丹统一,失去最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