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上天都看不惯艾廖这幅嘚瑟的德行了,艾廖刚走出教学楼,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划过天际,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沉闷的响雷,大雨接着就来。“哗哗哗”“老天爷太浪费水了。明儿得扣他工资。”一个背着黑色双肩包的男生从艾廖旁边经过,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艾廖不禁哑然一笑。“现在的熊孩子们——”艾廖忘记了自己也是熊孩子中的一员这个事实。
每逢下雨天,艾廖的心情就会格外好。小的时候,他就会一个人在雨里散步,美名曰:洗涤心灵的污垢。其实他只是很享受密密麻麻的小雨点儿掉到身上时酥酥痒痒的感觉。姐姐曾笑话他,一下雨他就由金属块变成泥块,一点儿也不像贵族家的少爷。那时他什么都没说,果断地蹦起来,然后落下,把水洼里的水全都溅到了姐姐的白裙子上。“呼——”艾廖长舒一口气,看着它在空气中凝成一团白雾。有些事他本来是不想回想的。但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回忆就会铺天盖地地袭来,不知不觉侵蚀入骨。他的心,又隐隐痛起来。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雨里走了那么长时间。突然,艾廖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清新花香。那是——CHANCE邂逅香水?自己的姐姐也常用这种香水。爱廖又慢慢地倒回去,走到他刚才经过的胡同口才停下。香水就是从这里传来的。这种名贵的香水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眼前是一条拆了一半的巷子。砖瓦上红色的圆圈里面的“拆”字被雨冲刷得格外鲜亮。按照x市的施工进度,也许几个月后,这里已经是拔地而起的办公楼,或者是一座新建成的公园了。而现在,这里是最适合犯罪的地方了。艾廖似乎已经嗅到了空气中的犯罪气味。
他灵巧地向里走去,想要一探究竟。一路上艾廖尽量避开那些锈迹斑斑的铁片和长着青苔的石头,拣着有草的地方落脚。越往里,粗鲁的争执声,斗殴声越来越明显。尽头处,两个裸露着上身的壮年男人在打架,其中的一个男人已经亮出了刀子,另一个男人拿着凳子腿向那个男人砸去,骂骂咧咧。旁边躺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确切的说是女孩,年纪不大。她眉头紧皱,似乎已经昏迷。露出的珍珠色皮肤有着袭人心魄的魅惑。艾廖在那瞬间只想到一个词,妖娆。年龄小往往意味着青涩,就像一些酸酸甜甜的水果,有着明媚的色彩和光泽。它通常与妖娆是不会同时出现的。但在这个女孩身上,竟是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他听着两个男人的对骂,盯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女孩,很快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两个败类麻醉了一个女孩,又为了这个女孩大打出手。
尽管女孩和艾廖的姐姐尽不相同,但艾廖看着这个女孩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大概是她们使用的同一种香水吧。艾廖和所有丢失了亲人的人一样,会对命运悲惨的的陌生人心怀同情,因为他们会想起自己的亲人,他们希望自己的亲人遇到这种情况也会得到别人的帮助。这本是人间常情。那一刻,他心软了。他决定救这个女孩。但艾廖这几年过惯了黑暗的生活,以至于他都相信他只是为了女孩身上不菲的香水透露出的身份所打动。
……两分钟后,艾廖走到女孩旁边,脱下身上的外套把她裹住。然后怎么办好呢?艾廖犯起了愁。女孩只是昏迷,把她送到任何一家旅馆或者酒店的一个房间,她都会很快醒来。可是那样太招人注目了。恐怕不一会儿就会有好事的人拨打110报警。然后严厉的警察叔叔就会严肃地询问情况。女孩万一那个时候醒来,迷茫地说上一句“我不认识他”,那事情就一点都不好玩了。最终艾廖还是打算把她带回家。
搭他们回家的出租车司机是个好好先生模样的中年大叔,一路上偷瞄了好几眼艾廖,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艾廖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大叔,你眼睛不好使啊?”司机大叔立刻噤若寒蝉,川字的眉毛拧得更紧了。艾廖无奈:“这是我妹,发病又跑出去了,我这是把她带回家。”艾廖的语气有些不善,又有些着急忧心。大叔立刻作醒悟状,变成了慈悲相,早早地把计程器关了。在抵达目的地时目送着他们离开。艾廖无语,善良的大叔啊,你不敬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