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郁啊,你力气这么大,从哪儿练的?”半晌,艾廖开口询问,迎上的却是羽郁深邃的目光。在艾廖看来微妙的沉默后,羽郁欣喜若狂,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对啊,我想起来了。咱们学校有监控啊。”
艾廖突然觉得喉头一甜,什么也没说,把头往上抬了抬。羽郁顺着艾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他们所站位置的正上方有一个摄像头。只是,任何人都能看出一个严肃的问题——摄像头镜头碎了。可能是被人砸烂的也可能是被人用弹弓拿小石子射烂的,艾廖更相信第二种情况。他没想到羽郁反应这么慢。
“哦。”羽郁撇嘴。“问你话呢。”“嗯?”看到羽郁呆萌的表情,羽郁耐住性子,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说那个啊。打小儿起我爷爷那个狠老头儿就把我送到少林寺学和尚去了。”艾廖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一直觉得羽郁刚才坐在地上盘着腿的姿势那么熟悉呢,那不就是和尚打坐的姿势吗?接着艾廖感到深切的痛心。你爷爷让你去学和尚了吗,他明明想让你学武功来着。
艾廖很想见一见羽郁的爷爷,那个老头儿有这样的孙子应该头发花白背部佝偻面容憔悴吧?此时此刻,坐在餐桌旁看报纸的满面红光精神矍铄的羽郁爷爷接连打了好几个个喷嚏。谁骂我呢。老头子小声嘀咕一句,继续吃早饭。
羽郁=不靠谱。艾廖给羽郁下了定义。等等,不靠谱?艾廖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呆萌萌的羽郁看到的真是尸体吗?他刚才被自己的清白问题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忽略了羽郁这个熊孩子说话做事的不靠谱。想到这个问题艾廖没法平静了。
他左转三圈,“羽郁啊,你真的看到尸体了吗?”右转三圈,“羽郁你真的有看到尸体吗?”羽郁看到艾廖怀疑的目光有些生气,拽着艾廖就往灌木丛那拖。“别别别,别把我拖到犯罪现场。”话音刚落,身材苗条却力大如牛的羽郁已经成功地把艾廖拖到了尸体旁。“看,是不是?”羽郁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是是是,我看到了。”艾廖欲哭无泪,便往回跑。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教育一下羽郁一些基本常识:不要破坏犯罪现场好么?不要拖着不熟的大哥下水好么?更重要的是,不要仗着力气大就了不起对人动手动脚啊!能不能听他把话说完,尊重一下他的意见啊。
“呜呜呜”警车呼啸而来。艾廖看着警车就像看到了救世主。他和羽郁再单独呆一秒,他的小心脏就多跳两下。让给羽郁做笔录询问情况的警察叔叔头疼去吧。
跳下来的一队刑警如临大敌,围住了小树林。“你们就是报案的学生吗?”一个中年警察走过来,严肃地问。“是,”艾廖羽郁异口同声地回答。“尸体在哪?”羽郁兴奋地亲亲热热地冲动地拉起警察叔叔的手,把他拖到了灌木丛那。“就是这。”中年警察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这个小子什么来头,力气大得挣不开,他刚才几乎要喊袭警了。后生可畏啊,丢人现眼啊。等等,中年警察眯起本就不大的小眼:大学生见到尸体这么兴奋啊。要么心理变态,要么就有重大嫌疑。
羽郁不明就里,讶然道:“警察同志,你的脸色不是很好啊。你该不会是晕尸吧?”于是中年警察的脸从红色变成了黑色,但落到羽郁的眼里,成了难以启齿,默认的表现。这时跑过来几个警察,一个痕检科的小个子警察不满嚷道:“队长你在干什么呀,不要破坏现场啊。”“啊?噢。”羽郁秒懂,又拽着警察队长的胳膊拉回现场。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中年警察兼队长看向他的目光更阴森了。
退到警戒线后,羽郁凑近艾廖,鄙夷地指了指那个队长:“这个警察队长还晕尸呢,这案子呀,估计是没法破了。”艾廖默默地后退几步,与羽郁保持了一定距离,他不想被认为是羽郁的同伙招来邢警队长怨恨的目光。其实艾廖这时心情舒畅,有些幸灾乐祸,又有点小开心:终于有第二个人重蹈他的悲剧了。他被羽郁拖进犯罪现场的说辞终于会有人信了。
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警察目睹了全过程,他没有理会正与羽郁进行无穷无尽纠缠的队长,走向了艾廖:队长啊,你还没有看出那个孩子不靠谱吗,另一个似乎稳重可靠些。如果队长能听见青年警察的腹诽,他一定会愤怒地流泪:我早看出来了!不过你能帮我松开他那双咸猪手吗?
……从警局做完笔录后,羽郁一脸愤愤不平:“凭什么他们对我的话直接略过?我才是第一目击人……”艾廖的耳朵直接过滤了羽郁的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