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修这才回过神来,神情颇不自在,“你刚才说什么?”
许明亮迷糊,大人向来谨言慎行,人前向来不跟夏胖胖打情骂俏的,今儿个是怎么了?
他又将事重述一遍,陆庭修听后眉头紧蹙,“公然殴打执法官员,真是目无王法,马上缉拿贺老四,挖地三尺都要找出来。”
“大人,贺老四有姓吴的给他撑腰,而且县衙里很多官都是……”许明亮点到为止,提前把话挑明,让他慎重考虑后果。
“霖县民风确实剽悍,不过姓吴的再厉害,不过是个地方恶霸而已,如果我们连这个人都不敢动,百姓如何拥戴我们,官府威信何在?”他在京城都没怕过人,姓吴的再横还能翻天不成?
许明亮暗喜,“属下马上去办。”他果然没看错大人,这次他亲自出手,贺老四休得再猖狂。
“不可!”王县丞人未到声先至,撩起官服下摆匆匆跨进来,“陆大人,不可随便抓人。”
“随便?”陆庭修只觉得荒谬,“贺老四不但***儿打死他人,还打伤衙差,这是随便吗?”
王县丞一怔,随即赔笑道:“陆大人,贺老四恶行累累,是该重罚,不过……”
欲言又止的,暗示闲杂人等回避。
陆庭修没发话,夏秋跟许明亮直接无视他。
“不过什么?”他佯装不懂
“贺老四是吴爷的人。”王县丞适时提醒道:“吴爷不仅是商绅之首,更是霖县的纳税大户,如果得罪吴爷,县衙收不到税钱,咱们都要喝西北风呀。”
陆庭修眸光渐冷,将王县丞上下打量了遍,然后笑了。
他的笑,让人不寒而栗,王县丞面子上过不去。
“王大人说话挺有意思的。”陆庭修笑容依旧,语中却夹着讽刺,“看来,你当的是吴爷的官,而非朝廷的官。”
王县丞一愣,“陆大人,何出此言?”
“不是吗?”陆庭修反问道:“你拿着朝廷的俸禄,却替吴爷办事,怪不得老百姓都不愿意向官府交税,原来是你们在助纣为虐。我们的人去揖拿凶犯,却被一群老弱妇孺打成重伤,丝毫不敢反抗,打完左脸还伸右脸出去。
为什么?是他们天生犯贱吗?不是,是因为他们不敢惹吴爷,更知道官府会包庇纵容那帮人。”
许明亮彻底震住了。平时看陆庭修对王县丞跟杨主簿客客气气的,甚至有些恭维,没想到这次直接把人怼死。
被戳脸皮,王县丞有些生气,语气也硬起来,“大人,下官可是为你着想,你如果听不进去,那出了事我可管不着。”
“能出什么后果?”陆庭修冷冷道,“再刺杀我一次?还是让我把位置腾出来给他坐?”
王县丞脸色发青,被噎的哑口无言,只能拂袖离去。罢,新来的一心求死,就别怪他没拦着。
县丞吃瘪,更坚定了许明亮的决心。
做揖捕动员时,他将陆庭修的话添油加醋说了遍,语气激昂道:“兄弟们,我们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百姓们骂我们,恶霸欺我们,为什么?
我们是朝廷衙差,可是我们无法逞凶除恶,更甚至于助纣为虐。我们骨头不够硬,腰杆子不够直。
一个混混而已,他家娘们就敢将你们打伤,他更敢追到徐良家,砸了徐良家更将人打成重伤。我们都怂成这样,百姓过得更是惨,所以他们怨我们恨我们是有道理的,我们真的做错了。
今天,有陆大人替我撑腰,而我替你们撑腰,让我们堂堂正正做回人吧!
现在,我要去揖捕贺老四,谁跟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