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修倒不看中这些虚的,反正他又不在凉州多待,让人奚落几句又如何,不过是逞口舌之能罢了。
离寿宴尚早,两人出了客栈沿着河堤边走边聊。
“你老看着我做甚?”脸一丑,对着陆庭修含笑意的眼神,夏秋心里怪怪的,“是不是我一丑,你就不喜欢了?”
陆庭修忍笑,“难得你这么丑,我要多看两眼。”
夏秋剜了他一眼,“都说人越老越丑,那等我老了自然也就丑了,到时你就敢不要我呀?”
“你老了,我也老了,咱们半斤八两,谁也不嫌弃谁。”
还算他有良心,夏秋不由自主的笑了。要是真能伴他终生,该是多么惬意的事。
吹着杨柳风,两人挽手前行,看到前边岸堤口挤满了人,还有官差的身影。
走近一看,碰巧看到官差从河里捞出具女尸,身体泡了一夜开始发肿。
凑近人群,只见女尸披头散发,衣衫被暴力撕扯破烂,露出大片胸肌,各种淤青伤痕遍布全身。她仰在地上,脸部青紫不堪,双目龇裂瞳孔涣散。
夏秋认得她的脸,正是昨天遭纨绔调戏的小妇人。
她没有想到,再见面会是以这种方式。
“不知是那个禽兽,竟然把人糟蹋成这样。”围观的人低声议论着,“可怜啊,这没了名节只能寻短见求解脱。”
“好像是城南柳巷卖豆腐的,长得可漂亮了,还被人称为豆腐西施。”
“是她呀,听说她丈夫半年前才死了,公婆又常年卧床不起,家里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一家人就指望豆腐坊活了。现在人死了,扔下一家子老小可怎么活?”
夏秋别开脸,穿过人群继续往前走。
那么大个凉州,可人的命却何其渺小,她还是没有逃过那帮人的摧残。该有多绝望,她才会狠心抛下自己的孩子跳河求死。
夏秋不禁想到自己的弟弟,以及吴同兴那帮恶人。她侧着脸,望着沉默的陆庭修,“你说若驿道修通,那帮人的猖狂会不会收敛点?”
陆庭修不忍她失落,“或许吧。”
怪不得霖县百姓这般爱戴他,起码这种事不会再在霖县发生。即使发生,他也会还苦主以公道。
胡府,槛高门深,府门张灯结彩,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不过是五十寿而已,府前车马水龙宾客如云,官员悉数到场,甚至好些个辖下县令都特意赶过来贺寿,更别提士绅商贾,大红木箱子不停往里抬。
夏秋特意算了下,加上胡知府每年过生日的不下二十人,还有其添子添孙等各种喜事,十天半个月就得来张罗一次,这得敛多少民脂民膏。
何况,凉州城的官员可不在少数。
瞧瞧,人家车拉马抬的,陆庭修则是自己提笔作画。
不知他作何感想,反正夏秋是挺不好意思的,这敢情是蹭吃蹭喝来的。
看到是幅画,府前登记的管事都愣住了,半晌叫道:“霖县县令,丹青书画一副。”
实在太过孤寒,要知道排他前面那个,送的是金丝楠木椅。
这哪是过寿,分明是送礼现场大比拼,当场进行礼品登记还大声念出来,除了陆大人这个穷得两袖清风的,其他人真不敢在送礼这事上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