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章箭步如飞,手脚并用,一口气爬上丈余。
这时沙傲鹏从后面追来,挥刀斩向陈章双腿。
陈章双臂发力,将身子向上提了起来,躲过沙傲鹏的刀,然后摘下头盔,用力往下丢去。
沙傲鹏向旁边一闪,躲过头盔,但发力过猛,便从石阶上摔了下来。
林九野从台上不断投掷石块,陈章也不躲闪,连连中招,鼻青脸肿,血流不止。
“起弓!射!”
沙傲鹏调来三个兵卒,对准陈章连续发射,陈章背后中了三箭。
此时陈章心中一片空白,但手脚仍不停下,继续向上攀爬,眼看便要爬上台顶。
“去死!”林九野身子贴在台边,大脚向下踹来。
陈章肩头中脚,身子登时向下滑去,连忙伸手抓住林九野的脚踝,用力一扯,便止住了自己下滑的势头。但林九野也被他这一下拽下了台顶,从他背后滚过,一路摔了下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陈章知道自己完了,虽然他已经爬上白起台,但林九野却摔了下去,况且他背后中的三箭,有一箭竟透胸而过,在胸前露出半寸,显示穿透了肺部。
陈章咬紧牙关,跳到白起台上,缓了一口气,忽然挺起胸膛,迎风咆哮:“许错小儿!站出来!站出来!”
方才被林九野用石头一阵乱砸,陈章的脸已经肿得如同猪头,斑斑驳驳全是血迹,其状之惨,令人不忍卒睹。
许错站在东曹,仰起头,凝目望向白起台上的陈章,高声喝道:“射死这个叛逆!”
身后的兵卒仰起弓,虽然陈章站得高,但借助风势,他们有把握用箭雨把陈章射成筛子。
忽然有人喊道:“住手!许掾佐,要留活口!”
许错眉头一皱,回过头,却见搅局的乃是刚才那个程千寻。
不等许错再次下令,程千寻又喊道:“许掾佐!陈章已经事败,理当将之生擒!”说着环顾左右,对自己那一都兵马喝道:“起来!”
部众中竟有一半站了起来,抄起了兵器,另一半贪生怕死,便坐在原地没动。
许错看着那些站在程千寻身边的兵卒,不免犹豫了一下,他这边的人马都派去截杀陈章,若是程千寻发威,他一定应付不来。
这时霍兵马使也参与进来,向许错叫道:“许掾佐!生擒陈章为上!”他也看出一旦许错下杀手,程千寻十有要拼死力战,此刻他的队伍离程千寻不远,真要突然打起来,他也怕自己的人马会有闪失。
许错心中叫苦,杀陈章的局,一直布置得顺顺利利,眼看便要大功告成,却被这两个家伙半路杀出来打断,难道就这样留陈章一口气?
忽然,站在白起台上的陈章竟然高唱起来,唱的却是那首《凉州词》。
经过一番力战,陈章已近油尽灯枯之境,加之背后中箭,内脏出血,堵塞心窍,只觉自己生不逢时,竟落入这般地步,满心皆是苦闷,恍恍惚惚间双手举起,作举杯状,铿锵有力地唱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一时间省冤谷鸦雀无声。
许错冷笑了一下,朗声道:“原来陈夜叉竟也会俳优的本领,厮杀之时唱了这一首,倒是有缓和气氛的功效。”
俳优者,戏子也。
陈章心头恢复了一丝澄澈,怒气涌了上来,居高临下瞪着许错,咆哮道:“许错!上来与我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