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错将沙傲鹏和沈龚叫来,吩咐道:“把李罕之阵亡、陈章倒戈的消息向南送出吧。”
沙傲鹏顾虑重重地问道:“这个信,以谁的名义发出?”
近几日来,许错一直凌驾众人之上,从收编过路兵马,到逼迫氏叔琮交出兵权,都是以他的名义进行。这样做,已经违抗了梁王对他的裁决。但形势所迫,沙傲鹏便没多说,况且这些消息并未向南发送,只要把事情办成了,一俊遮百丑,再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想必梁王也不能追究。
但此刻,事未办成,许错便要把消息向南发送,这可让沙傲鹏有些嘀咕了。
许错当然知道他的顾虑,便微笑道:“既然事情是我挑起来的,一切自然由我担起。”
沙傲鹏不放心地道:“可许掾佐还是待罪之人,若不向大王解释清楚,恐怕大王不会放任我们继续把事情做下去。”
许错道:“这个好办,把谎话继续编下去就是了。这次送出的军报要写清楚,首先,陈章倒戈事出突然,李罕之临死时把一切都托付于我,加之罗绍威本来就要与我接洽,为了行事方便,我必须挑起重担。其次,我们按例要求氏叔琮交出别军的兵权,其拒不从命,我们必须对他用兵,并准备接替他的位子。环顾眼前,除许某之外,实无第二人可担此任,众望所归之下,我也只好勉为其难。”
沙傲鹏欲要开口,被许错拦住。
许错续道:“我明白,这些话大王不会轻信,不过他已经回了大梁,一时也接不到这些。这封军报,我们要送给葛帅,他自然明白该如何行事。”
见沙傲鹏仍未明白,沈龚站出来解释道:“许掾佐这样做,目的是把罗绍威拉进来。如今泽州危急,罗绍威的五千魏博军兵装齐整,战力充足,可以成为一支奇兵,帮我军守住泽州,如此也可省去咱们的后顾之忧。”
许错点头道:“正是如此。可罗绍威是接李罕之而来,现在李罕之已死,瞒是瞒不过的,若再拖延,说不定他就一走了之。因此咱们不如把事情说出去,对了,就说李罕之要把位子传给他儿子,临终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把其子安然送往河北。有了这个要求,罗绍威想走也走不了。能让他留下,想必葛帅也会帮忙圆这个谎。”
沙傲鹏思索了一阵,最终点头道:“是个好法子。不过,李罕之的儿子现在何处?”
许错苦笑道:“此人原本是在晋王那里,自从李罕之与晋王决裂,此人便连夜逃出太原,一直没有音信,十有是死了吧。不过,他死没死都无妨,咱们就说已经找到此人踪迹,正努力取得联络。”
沙傲鹏摇头笑道:“许掾佐当真了得,谎话一个接着一个,层出不穷,想不被骗,实在太难。”
许错笑道:“兵不厌诈嘛。对外人,诈他一诈,又有何妨?”
沙傲鹏道:“行兵打仗,正该如此。”然后便去传令。
沈龚望着沙傲鹏走出去,心中暗叹:“跟氏叔琮、罗绍威等人比,我与老沙都是许错的自己人。但若只看咱们仨,你老沙在许错眼里,仍是个外人啊,偏偏你还不自知。唉,就是对我,许错也一定还留着一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