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灿知道更难听的话还在后面,便冷笑道:“不过呢?”
李嗣昭苦笑了一下,道:“不过,这两万兵的辎重,我们就不敢担保了。杨大郎必也知道,经过与梁军的鏖战,我军的士气也极低落。虽然战胜在即,可将士们却无半点喜悦,只是盼望着能早早结束这一战,然后回家过冬去。而给你的这两万兵,却不能回到安稳处,仍须面对梁军,这士气必然更加低落。加之用度短缺,将要来临的冬天里,这两万兵恐怕还要节衣缩食,军心难免动摇。杨大郎虽然年轻有为,但毕竟不是晋军的人,自然也难以管住这两万兵,难保不生出哗变之类的事故。”
杨灿怒不可遏,道:“如此说来,你们是希望我知难而退了?”
李嗣昭矢口否认道:“绝无此意,绝无此意!那太行陉北段,一定还是要杨大郎去守,如此要任,非你莫属。只不过,为了安定军心,杨大郎最好能挂上晋军的头衔。”
之前的商定是,杨灿帮晋军守太行陉北段,但不隶属于晋军,晋王也不能约束他这个杨家家主。但显然,晋王对此并不满意,身为亲王,与一个白丁后辈合作,还要平起平坐,这实在有损晋王的威名。
杨灿想到这里,便质问道:“所谓挂上晋军的头衔,不知是个什么头衔?”
所谓一口吃不出胖子,李嗣昭今天只打算把话说到这里,让杨灿回去消化消化,将来到了时机成熟时,再把具体的安排交待出来,想必能逼杨灿就范。因道:“这件事便不是嗣昭能够说得清了,过些rì子大王必然会有提议,这个提议也绝不会让杨大郎难做,到时候,还请杨大郎能够认同。”
杨灿虽然寒着脸,但胸口的热血却要沸腾起来了。晋军这一招,实在有够yīn险,他若不肯就范,则将失去守备太行陉北段的机会,从而也失去了这一次进入内地的机会。但晋军又没把路堵死,给他留了一条向晋王臣服的路,这正符合“围师必阙”这四个字的要义,与他们将要对贺德伦实施的策略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此,杨灿对晋王的良好印象便急转直下。
省油的灯不亮,看来晋王与梁王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杨灿暗自感慨。不过,从天苍苍野茫茫的边郡成长起来的人,并不只是豪迈那么简单,毕竟面对大漠和异族的边郡局势严酷,危机四伏,因此在彪悍不羁的xìng格下,杨灿还拥有一丝过人的隐忍。面对晋军的反复无常,他终于还是将怒火收了起来,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以后的事,以后再谈。”言罢便起身走了出去。
李嗣昭和李存审都没有拦他,其实二人刚才争论的要紧处,便是要不要现在就把这些话告诉杨灿。李存审担心杨灿不能接受这些条件,自然是极力反对,提议等逐走贺德伦后,再把话告诉杨灿。李嗣昭也是听取了一半,对杨灿说的话便也只说了一半。
杨灿没有当场发火,双方还没闹僵,这个局面李嗣昭和李存审都可以接受。接下来,便要将此事放在一旁,专心去对付贺德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