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错面不改sè地道:“金姑娘不必诈我,我哪里有什么破绽?”
金玉荣在许错对面坐下来,好整以暇地道:“陈章之死,杨家已经探知,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氏叔琮的部下却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牵扯到长平关和省冤谷的变乱,氏叔琮早已将消息拦住。当rì我送李罕之之子李颀去壶关,曾让属下去和梁兵攀谈,拐弯抹角地问了那么几件事,其中就有陈章的去向这一件。壶关关塞的梁兵只知道陈章送李罕之南下了,却没人知道他已命丧省冤谷。”
许错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只得紧紧地闭住嘴巴,用鼻孔大力呼吸,勉强镇定下来。
金玉荣续道:“你既知道陈章的死讯,我便猜你是氏叔琮麾下的某个心腹爪牙,可仔细一想,却又不像。那rì你三言两语便把我骗得……骗得……”话至此处,不由自主地说不下去了。当rì许错用一套危言耸听之词说得她方寸大乱,进而还哭了出来,这件事实在丢人。她连提也不愿提起,这时便不再多说此节,怨毒地瞪了许错一眼,续道:“总之你这样的大才,绝非氏叔琮的部下可比,也绝不会屈居氏叔琮之下。因此真相便近乎大白,你应是从长平关或省冤谷而来,乃是许错那一边的人物。”
许错瞠目结舌,yù要出言辩解,却因脑子烧糊涂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金玉荣看他神sè,便知自己猜得仈jiǔ不离十,于是乘胜追击,又道:“你的年岁、容貌、身手、才干加在一起,与许错那一边的人相互印证,大抵便能知道你的路数。加之张希崇和周式都与你是认识的,这件事的答案便呼之yù出了。”
许错合上了眼,准备在金玉荣说出他的名字,便咬舌自尽好了。
金玉荣眯着眼睛笑了笑,道:“沈龚,沈候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许错jīng神一振。
原来金玉荣的猜想在大方向上是对的,但最后一步,却还是出现了一点偏差。金玉荣不敢相信许错会离开自己的队伍,出现在壶关附近,而且当rì还是在氏叔琮的指挥下去追击她。毕竟许错刚刚拿下省冤谷和长平关的控制权,怎能轻易离开自己的队伍?金玉荣根本没往这个方向想下去,而是在许错身边人里寻找答案。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叫沈龚的候长符合条件。而且许错这些rì子风尘困顿,看上去比实际的年岁老了许多,金玉荣才会猜他是沈龚。不过她还不敢断定,把这个名字叫出来后,便双目紧锁,观察许错的变化。
许错绝境逢生,心中陡然澄澈起来,赶紧睁开眼,坚定地回视着金玉荣。
金玉荣笑了笑,道:“看来小女子并没有猜错,沈候长,幸会。”
许错冷笑道:“用不着假惺惺的了,要杀要剐,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金玉荣不语,拿起火镰子打燃了火,把火盆烧旺,推到许错跟前,然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许错暗自松了一口气,赶紧凑近火盆取暖。
不一会儿,金玉荣端着食具折返回来,另起了一盆火,然后在火上架了锅子煮粥。等火候的时候,金玉容闲聊似的说道:“请放心,玉荣绝不会加害于沈候长。当rì杨家派人去刺杀许错,在德州外的山林中全军覆没,后来我们派人去察看了,那些失手丧命的兵勇全都被安葬了下来,而且还立了忠勇碑。这件事,杨家是极承情的,现下沈候长落难,玉荣自然不能落井下石。”
许错不语,他脑袋又有些发沉,自知还是少说为妙。